卢文贺道:“是钱!”
每年科举,天下英才汇聚长安城,试图鲤鱼跃龙门,可每年科举通过的人数顶天才有十数人!那些屡第不中者,每年往返在户籍地与长安城的时间,甚至还多过他们花在学习上的时辰。可若是要长久在长安城内居住,贫寒子弟如何有这么大的资产?
“我阿耶是里正,勉强算是个小吏,这才让家中有些薄产。可若是我明年此去不中,假使每年如此,家中如何消耗得起?”卢文贺苦笑着说道,“我不说那些大道理,也不说那庸俗话语,若你屡试不中,你将如何?进士之途难于上青天。登天,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。”虽然明经的考试也极为艰难,可至少还有一丝希望。
虞 不说他想去长安,并不只是为了科举,也不说他其实对科举没有太深的执念,他只是慢慢地吃完了一杯茶后,对卢文贺说道:“你觉得公平吗?”
猫耳动了动。
卢文贺明了他的意思,嗤笑了两声:“难道要让我怨恨不会投胎吗?可我的家境如此,能供我吃喝,能让我读书,还有家奴伺候,已经比许多人要好上不少,人心苦不知足。”
可纵然他如此说道,眼里犹有不甘。
有人生来龙凤,有人生来爬虫,这世间是如此不平。
虞 斟了杯茶,微凉的指尖搭在茶杯上,透过卢文贺的方巾看到蹲在窗边缝隙的一双猫瞳。那猝不及防的直视确实容易唬人吓一跳,幽绿亮光飘在半空中,在阴暗的角落里发着光。
他偶尔总觉得大猫像是在监视他。
虞 说:“卢兄,其实某并不在乎我到底能不能考中。假如某当真不成,那便回来石城县内做一个农家翁也不见得是一件坏事。”
他说起话来不紧不慢,可是条理清晰,显然是真的想过这件事的。
作诗读经,针砭时弊,进士明经虽有不同,到底殊途同归。二者皆难,到这般程度,很难与极难并无太大差别。
“可是……”卢文贺还想再劝说。
虞 摇了摇头,虽然神情依旧淡淡,可卢文贺知道改不了他的主意了。
阿娘阿耶希望虞 活得好好的,那么他就会安生活着。可他向来没有做什么的冲动,也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。
虞 不知哪里出了问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