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西子之美胜过郑旦,若郑旦不小心在夫差面前吐露此事,以夫差的性格,只怕会立刻兴兵北上吧……”范蠡无辜地笑了,越国派人北上讨好赵氏,若能保密则尽量保密,若不能,那就要将这件事本身也利用上,就说是赵无恤强行索要更美的西子,将夫差的怒火引向赵,这样越国便有可乘之机……
这并非是简单的美人计,而是一个连环计,赢得赵侯的友谊,又在赵吴矛盾里添一把火……
若单纯靠那寥寥数十万的越人,越国的复兴太艰难了,想在有生之年帮君主实现夙愿,一雪前耻,范蠡只能寄希望于外力。
想到这里,范蠡抬起头来,发现在竖人指引下,他们已经从未央宫侧面绕过来,抵达长乐宫日居殿外,因为是秘密接见,所以选在了这里。
司仪让他们稍等,在这间隙里,范蠡再度回首,看了看自己带来的女子,自己的得意之作。
南方人是扛不住冻的,更没见过雪了,范蠡身后,少女披着厚厚的红皮袄子,里面是齐足的淡紫色深衣罗裙,但这无法掩饰她窈窕的身姿,面上披着面纱,却遮不住倾城倾国的容颜。此刻,她正充满好奇地看着从天而降的雪花发呆,白雪落在她发梢上,和她的脸蛋一样白皙,白皙里还有几分被冻出来的粉红,像是提前开放的嫩桃花。因为靠的近,从她樱唇里呼出的热气,就吹在范蠡的脖颈上……
范蠡再次看呆了。
虽然他的老师计然在洞悉他的打算后,摇了摇头道:“少伯,赵侯不是一般的君主,更不是你以为的那种人。”
没用的,范蠡想道,不管是怎样的人,枭雄也好,圣贤也好,就算是传闻里坐怀不乱的柳下惠,只要是男人,只要还知道美为何物,就肯定会被他身边这女子迷倒。
勾践那种只以复仇和雪耻为目的的豪杰君王,在乍一见西子时,也几乎忘掉了他的志向,要把西子收入宫闱了……
只差一点,范蠡就无法带着她北来,只差一点,范蠡也差点没忍住,半道带着她远走江湖了。他这一生经历过许多女人,或抵死缠绵,或野合淫奔,或露水鸳鸯,但从未有过像这样的感受,仅仅是相敬如宾,无肌肤之亲,便能如此爱她。
因为她是西子,有沉鱼之姿,是人间少见的绝妙佳人?
或许是察觉到范蠡在看她,少女也转头望来,黝黑的睫毛凝结着冰霜,一双天真烂漫的大眼睛里是谜一般的雾气。
范蠡几乎失神,接着发现他与少女在二目相对,便又立刻挪开了眼睛。不知为何心中涌现一阵痛楚,因为稍后,他就得将她拱手送上,送给赵侯……
他深吸一口冷气,强迫自己冷静下来,继续向前走去。
殊不知,少女眼中,还有一丝淡淡的失望。
路在前方已是尽头,巍峨的日居殿已到,一对镇宅的瑞兽凶神恶煞地看着她,她再也不能若无其事地拉着范蠡的衣角了,在这异国他乡里唯一能带给她一丝安全感的东西。
轻轻收回柔夷,将冻得微红的手缩进袖管里,西子似是认命地垂首,用细不可闻的声音叹息道:
“山有木兮木有枝,心悦君兮君不知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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