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傍晚时分,约定赵军在旧绛期间一切消耗都由旧绛提供后,太史墨匆匆西行,去往西面两天行程外的新田汇报情况。而赵军则在旧绛国人忌惮疑惑的目光中大咧咧地在城外扎营休憩,赵无恤才脱掉闷了一整天的鞮,帐外便有人来了,而且一来就是一群,有王孙胜、石乞、田贲等人。
石乞、田贲这些激进派将吏一进门,便齐齐下拜道:“主君,我三万大军已经兵临旧绛,往西急行军一天就是晋都,邮无正司马也已经从谷道绕过霍太山,不管沿途属于魏氏的吕邑阻拦,直插新绛,如今也已经抵达平阳附近。而魏氏在绛都周围的兵力满打满算,加上抢先驻扎周阳防御我军的魏驹部,不过两万余人,若急击之,赵氏必破魏军,则晋国便可全部归属将军了!”
赵无恤沉吟片刻后表示知道了,让他们统统出去,只留下刚才没有说话的王孙胜一人,问他对此怎么看?
“将军若下定决心灭魏,撑着这个冬天征召兵卒不休憩,忍着好不容易积累起来的仓禀耗尽,强行进攻,到明年应该就可以将全取河东了。若韩氏卷入,战争可能会延长到后年,若秦、楚、郑卷入,那此战就绵长无期了。纵然以赵氏之强,连续作战五六年,也会民生凋敝,怨声载道……纵然最终胜利,只怕也会失了民心,加上赵氏中心在河内、晋阳,距离河东太远,到头来反倒会便宜了别人。取之易,守之难,就像当年吴师入郢一样,看着威风八面,到头来好处却不多。”
“说得好!不但要夺,还必须守。”赵无恤一直认为王孙胜也是一个王霸之才,而且并非必须依靠别人,他就算自立门户,也有可能成为雄霸一方的诸侯,甚至是自己的对手……
不过至少现在,这个年轻人的路,还长着呢。
“所以我才打算用大军逼压国都,对国君和魏氏造成危机感,胁迫他们向我低头,按照我的想法重新构建晋国的格局和未来。“但这个度又得适量,不能让韩氏觉得我太霸道,因为惧怕而远离,也不能让晋国的威仪完全碎裂扫地,造成三卿彻底分裂,让三分晋国提前上演,那不是赵无恤的初衷……
他的目标只有一个,赵氏代晋,列为诸侯!这便是赵氏的唯一策略,他想要的是整个晋国,赵魏韩,河内河北河东晋阳河外河西,一点都不能少!
纵然要实现这个目标需要走很多路,突破物质基础,突破时代限制,还有深埋于人们精神里名为”礼法“的重重阻碍。但他能等,他还年轻,三十岁不到,有充足的本钱和时间。
“是个人都会利令智昏,但如今魏侈父子也该清醒清醒了,经过四年内战,旧时代的卿族斗争方式已经一去不复返了,没有温情脉脉,没有姻亲世交,国君之命起到的作用越来越小,联弱抗强也不如他想象中的有效,资历和年龄更不值一提,取而代之的是兵强马壮者执国命的新局面。他们若不想让我真的兵临新绛,让魏氏彻底陷入被动,就必须乖乖过来,在盟约上签下自己的名字,接受由我,由赵氏主导的晋国新秩序!”(未完待续。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