何况现如今,孔子只是个失势的在野之人,已经对他造不成任何威胁了。他想维护复兴周礼,却根本没意识到,自己传授私学,拉动了士的崛起,而这些士,他们有活跃的思想,有敢为人先的意志,恰恰是埋葬周礼的人啊!
或许孔子一开始就没搞明白,他的使命不是什么克己复礼,而是以特殊的方式结束这个时代!
周公、伯禽的时代已经被历史埋葬,礼乐的时代已经被贵族自己破坏殆尽,孔子的时代还没开始,就被赵无恤一脚踩来,戛然而止了。
孔子,是一个属于旧时代的觚,在赵无恤的新格局里没有位置!
往后的鲁国,是幕府的时代,是赵氏的时代,是士的时代!
……
赵无恤亲眼送走了鲁国的过去,却还得开创这个陈旧邦国的未来。他不再想,挥了挥手,让穆夏撑伞送他下城楼去,今天在这浪费了大半日,还有要紧事得做呢。
“若是子贡等人一去不返,大将军会怎么做?”言偃追上来,又问了一句。
赵无恤瞥了他一眼,淡淡地说道:“宁我负人,毋人负我!”
东郊那边早已有一小队骑兵冒雨等待,若是赵无恤想得到的那几人一去不回,他们就会毫不犹豫地将孔门一行统统围住,逼他们回来,反抗者,格杀勿论!
用霹雳手段,显菩萨心肠,这才是赵无恤一直以来做事的准则!
言偃打了一个寒颤,不敢再问了,这位赵大将军的威势,连吴国太子也望尘莫及。他不知道的是,若非受赵无恤影响,他现在早已拜入孔门之下,也是堕三都失败后远行弟子中的一员。
赵无恤不再吓唬命运和思想都与历史上大不相同的言偃,也不再看在城门外下车,朝着东边长鞠不起的子贡一行。他的目光从城楼上掠过,投入远处春雨中重重叠叠的街巷。
“子游,那位吴国锻师,到了么?”
“到了!”
言偃这几个月一直在负责此事,负责培训通吴语的小吏,并作为那个锻剑师的转译。
虽然他是吴国人,早已习惯了吴越风俗,但事先也没想到,那位赵无恤托邢敖在吴地秘密找来的锻剑师,居然是个满面雕纹的女子!
“到了就好,她果然是有几分本事的,这几个月让桃丘的采矿、冶铁等工艺突飞猛进,我要亲自见见她,褒奖勉励一番。”
赵无恤与那位锻剑师只在商丘短短一唔,随后就让她去桃丘了。她当时还不会说中夏语言,满口的吴越口语,介绍自己时,赵无恤只能听出依稀的音节。
她说她叫“oye”……
(未完待续。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