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娇眉毛一竖,冷声道:“安小楼,拦住他。”
安小楼是在长信宫外敢和“不败将军”程不识动手的猛人,难道还会怕区区一个胶西王吗?只见他上前两步,用高大的身躯挡住小男孩。他的英伟,衬得刘端像只老鹌鹑。
刘端瞪大眼睛,扬起鞭子。接着,便浑身一僵,他的脖颈上架着一把开刃的刀。
“你、你、你……你知道寡人是谁吗?”
安小楼看向阿娇。
“这位是胶西王。”
安小楼:“我知道他。”这位贵人在民间威名赫赫,可惜不是好名声。一边想着,手上没松动半分。
阿娇跳下车,笑盈盈说:“表哥,这小童怎么得罪你了?”
刘端终于看清阿娇的面容,一眼认出她:“哦,原来是阿娇啊。这是你的人?快让他把刀挪开。”
阿娇:“表哥还没说是怎么回事呢。”
“这个庶民冲撞寡人,寡人给他一点教训。”
阿娇深知刘端为人。这家伙离开长安城就番的时候,长安城的人们要是有鞭炮放一定放一串欢送恶霸滚蛋。她没提按律诸侯王也不得私下对庶民用刑——庶民冲撞贵人,的确是要受罚的,不过是交给相关部门处理。
说这些没用。
阿娇冷哼一声:“表哥看清楚,他可不是一般的庶民,而是我中宫一名跑腿传话的童子,不过年岁太小才无官无职。许久不见,你是不是要找我的晦气?”
“胡说八道,”刘端失声大叫:“他明明是后面拱桥底下卖饼的……”
阿娇问左右:“你们说,他是不是中宫的人?”
程安、青君脆生生应下,一瞬间把小男孩姓甚名谁、哪年开始伺候主子的都编好了。
宿卫们也纷纷点头,皇后麾下之人没有怕区区一个诸侯王的。
阿娇看向刘端。
刘端:“……”
这……这……气煞人也!
刘端僵着一张略有些浮肿的脸,“我们走……你把刀移开。”
这句话是对安小楼说的。
安小楼看向阿娇。
阿娇:“表哥,你为什么动我的人。”
刘端双眼喷火,咬牙切齿道:“寡人或许是认错人了。”
阿娇这才让安小楼把刀放下,冲着一行人灰溜溜离开的背影高声道:“表哥,一句轻飘飘的认错人就算啦?你敢动我的人,这事没完。”
刘端脚下一个踉跄,要不是身边的人动作快扶住他,一准摔个狗吃屎。
安小楼觉得痛快,咧嘴一笑。不过看向小童就笑不出来了。这孩子的半边身子微微发肿,他能不把腿摔断当回事,却看不惯权贵欺负庶民,更何况庶民还是丁点大的孩子。
“主子,这小童怎么办?”
阿娇:“你先别挪动他,到附近请一位大夫过来瞧瞧。”宫中的太医医术更好,可特地回宫一趟太麻烦,也太费时间。
路上车马通行,看热闹的人们刚刚大气不敢出一口。现在见风平浪静,也热心指路。不一会,一名大夫提着医箱带着药童赶来,肯定道:没伤着内脏,可以挪动。
众人合力把小童抬到医馆里。
阿娇见小童意识清醒,问他事情的始末。他还没说话,旁边自称小童邻人的帮忙答道:原来小童刚刚八岁,家里只有一位寡母,靠着卖饼为生。他母亲病弱体衰,多是小童提着饼走街串巷地叫卖。
胶西王刘端路上遇见他,叫住要买他的饼,夺下篮子却不给钱。小童素来伶俐,不敢要饼钱。谁知刘端看到他的脸,忽然面色一变,叫道:“把他抓回去。”
小童受惊,挣扎中一口咬住刘端的腿,背后挨了好几脚。拉扯中逃进小巷,撞上阿娇的马车。
这就是事情的全部经过。
众人叹气,不是他做错什么,他只是太倒霉。
阿娇听完,让安小楼和内侍南风留下,等邻人知会小童母亲的赶过来,劝母子俩收拾包袱先住到长公主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