早已把椒房殿远远抛在身后,刘彻才停下脚步。若有所思道:“皇后似乎有些变化……”
这一顿吃得舒心,和“饼”有很大区别的“面”新、奇且合胃口,唯一不足的是拉面的量太少。这已经是他连日来难得好好用过的一顿膳食了,同时也是近一年以来,他在椒房殿待得最不烦闷的一次。
春陀回想片刻说:“想是皇后凤体未愈,不怎么爱说话。”
“你也觉得皇后一闭嘴,整个世界都清净了吧?”
春陀干笑,哪敢答话。
刘彻哼一声,“恐怕是有人给她支的对付孤的新招。”
“这个我懂,”春陀伸出一个拳头,再缓缓打开:“伟岸男子如手中细沙,抓得越紧越会从指缝里漏出去,要松弛有度才能彻底俘获男子的心。”
“你个老家伙。”
刘彻抚掌大笑,慢慢的、笑容逐渐消失,“孤不是一般的男子,孤是天子。这世间没有谁能俘获孤!”
……
阿娇在椒房殿□□院里歇了没多久,便听外面传来喧哗声。因为她受伤的部位是脑子,伴随有脑震荡的后遗症,太过嘈杂会引发身体上的不适,出现晕眩感、恶心反胃,故而椒房殿里进进出出的宫女太监全都恨不得踮起脚尖走路,哪会高声嚷嚷。
不必阿娇问,程安主动说:“窦太主在外头遇见北宫的冯立,起了争执。”
窦太主乃是阿娇的母亲,景帝时封馆陶长公主,刘彻即位后尊称为窦太主。
对于母亲的到来,阿娇并不感到意外。自从她受伤之后,窦太主最多隔一日便要进宫看看,谈不上亲手照顾她,宫女太多使不完,但拳拳爱女之心真切无比。
至于北宫的冯立……阿娇从记忆里翻出此人。
北宫是刘彻的生母王太后的居所,因她的面子,冯立在几宫中颇吃得开,在主子们面前也是有名有姓的人物。
阿娇记得,冯立主要负责宣达太后诏命,沟通内外的事项,官职为大长秋。
“冯立带了什么旨意来,触怒阿娘?”
青君不敢回答。
程安有一点很好,任何事都不瞒着阿娇,有问必答。她硬着头皮说:“太后昭令,上林苑宫婢卫子夫孕育皇嗣有功,封为七子,移入掖庭……”
话音未落,窦太主绷着一张脸走进庭院,衣角纷飞,带着一股要将厚重宫门击碎的气势,双眼里像是有火焰在燃烧,抿着唇将一卷黑色的书帛丢在阿娇脚下。
“你瞧瞧,这母子俩是怎么羞辱我们的。”
阿娇把书帛捡起来,打开一看,内容和程安说的没什么区别。要说卫子夫怀着孕住在上林苑的确不合适,那里是前朝遗留下的一个宫殿旧址,未来似乎会被刘彻进行修缮和扩建,现在却只是做游猎之用,环境和未央宫没法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