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过,扶苏之子公孙俊,他已被封在海东,偏居一隅,只要没有太大变数,或许真的能在那江山永固,万世一系呢。”
“所以,这份万世一系的遗志,或由海东侯继之,就像殷商已亡,宋国却承袭也子姓社稷一样。”
对这一点,喜皱着眉,不置可否。
“始皇帝还曾承诺过,说地势既定,黎庶无繇,天下咸抚。男乐其畴,女修其业,事各有序。惠被诸产,久并来田,莫不安所。节事以时,诸产繁殖。黔首安宁,不用兵革……”
“他活着时没能做到,反倒是徭役无度,大兴宫室,南征北战,天下疲敝不堪,以至于酿成了大祸,不过如今好了,我再度一统九州,六国灭尽,关东安定,就连边疆的隐患匈奴,也已残破北遁,奔走于天南海北的戍卒可以回家,农夫只需缴纳十一之租,也算是男乐其畴,女修其业,各有序乐。”
黑夫摊开手,笑道:“这一点遗志,由我来继承!”
“如此观之,不论东去,西行,还是留在中原,吾等,皆是始皇帝的继业者!”
喜感慨道:
“你所继的这份志向,最难办到,四十八郡,两千余万口人,还有难以调解的六国之人,可不是李信、公孙俊只需对数千人负责能比的。”
“很难罢?”喜问黑夫,这一刻,他又成了那个对黑夫敦敦教导的同乡长辈。
“难。”
黑夫先是一愣神,感慨地颔首:“真正承载重担,方知创业难,守业更难。”
他接着避席长拜道:
“喜君,除了这三点外,始皇帝还有一份遗志,还未能实现!”
“那便是初平法式,审别职任,以立恒常。”
“大圣作治,建定法度,显箸纲纪!”
“要让秦法律令,因地制宜,真正布于天下,作为万世纲举!”
喜默不作声,只嘿然道:“这,当真是始皇帝的遗愿么?”
他当年不就是以此相劝,劝秦始皇帝不要为了一己私欲,带头破坏律令,才被迁怒远徙的么?
黑夫道:“不论是他真心也好,吹嘘也罢,既然承诺了,作为继业者,便要办到。我期望,有那么一天,这天下,能真正依法治国。”
“哪怕穷尽一代人的努力,也只能朝那个目标,行进一小步!”
“但想要做到这点,光靠我不行,光靠这满朝只想着子孙富贵的列侯功臣们更不行。”
在天下大定后,功臣们,已然成了黑夫必须提防的对象,这群实现了阶级飞跃的家伙,要堕落腐化起来,也是很快的。
所以,需要一个真正公正的人站出来,重新构建起司法体系。
“若说这世上还有能公正无私,能公正执法的人,也非喜君莫属!”
“若说这世上还有能监督我的人,也非喜君莫属!”
“所以,喜君,此事非有你参与不可。”
黑夫长拜,俨然刘备请诸葛亮出山的姿态:
“请喜君作为朝廷的御史大夫!监督天下官吏,也包括我这摄政!并重新核定律令,改始皇帝时律令之弊,使秦之律令,再度行于天下。”
“让这法崩礼坏的世道,再度拥有天下程式!”
喜有些动容,但却并未答应黑夫。
也没有拒绝。
喜的眼神锐利,定定地看着黑夫:“和李信一样,老朽也有一个问题。”
如同令史在审判时,不论案情如何,不论主观判断如何,不论掌握客观证据如何,都要按照既定程式,对嫌疑犯发出的诘问。
他问的只是黑夫,却好像又在问众生、后人,所有将这个故事从开始,看到结尾的人!
喜的问题,仿佛跨越了时空,甚至穿透了薄薄纸面!
“黑夫,还是秦吏么?”
……
s:仔细想了想,李信的故事放外传吧(嗯,如果有的话)。
所以,21号我也缓缓,你们也缓缓,22号最后一章,大结局。
读者们,你们慌么o( ̄︶ ̄)o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