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戴有镶嵌绿松石戒指的大拇指开始,珠光宝气的指头一个个伸出。
“胡亥。”
“黑夫。”
“李信。”
乌氏倮胖脸上的小眼睛里,闪着狡黠的光。
“还有匈奴和……”
“项氏!”
……
秦始皇三十八年,夏历十二月,塞北处处皆是大雪。
越过蜿蜒的长城向北行,越往北,就越冷,尤其是当年连陈平都未到过的阴山大漠以北,雪大如鹅毛,穿几层皮袄都冷彻入骨,这时候还敢在野外活动的人,不是堕指,就要被冻掉耳朵。
越过荒凉的大戈壁,距长城三千里的狼居胥山下,一片毡帐背靠山脊,绵延数里。
这是单于王庭,自从年前冒顿王子弑其父头曼后,就带着部众北遁大漠,在苦寒无水草之地避秦朝锋芒。
冬去春来,母羊产仔,母马下驹,女人也诞下孩子,经过多年休养生息,匈奴部众稍有恢复。冒顿又收拢月氏灭亡后北逃投奔的几个部落,吞并更北边的丁零,匈奴国力,已接近秦朝北伐之前,有引弓之骑数万。
而在单于金帐,柴火缭绕,烘得帐内暖暖的,冒顿正与最信任的左右大都护吃肉喝酒,直到羊皮帐幕被掀开,伴着寒风,三个身上沾满雪花的人,被匈奴武士推了进来。
领头的是乌氏倮家的使者,他单膝下跪,用娴熟的匈奴语对正中央头戴金色鹰冠的胡人说道:
“天地所生、日月所置匈奴大单于,乌氏家主让小人,带来他的问候,还有小小礼物!”
说罢,转身让身后二人上前。
冒顿放下手里的马奶酒,摸着卷曲的胡须,用匈奴语说道:
“从一年前起,乌氏便与匈奴恢复通商,但我不要丝帛美酒,只要铜铁器物,还有人,这次送来的是……”
他目光打量使者身后两人:一个是被大雪冻掉一只耳朵的中年人,五旬上下年纪,走路一瘸一拐,另一个则是二十青年,抿着被冻得发紫的嘴唇,脸上有道深深的鞭痕,眼中满是警觉。
“两个瘦弱的奴隶?”
左右都护大怒,觉得乌氏倮是在侮辱大单于,几欲拔刀而起,但冒顿却止住了他们。
“他们就是乌氏家主提到的……楚人?”
“没错。”
在长城服苦役,受尽辛劳折辱的中年人脱去了笨重的毡袄,他身躯瘦削,眼神刚毅,为了此行,不惜失去了一只耳朵。
本该是历史上搅动天下风云的豪杰,如今却如此落魄。
他扫视满帐胡人王侯,最后目光定在冒顿身上,朗声道:
“我乃楚国上柱国项籍之仲父。”
“项梁!”
“幸得乌氏家主庇护,不远万里来此,是想要为楚国,与匈奴大单于,结盟!”
……
s:今天只有一章,冒顿北遁见465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