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竟让他逃走,日后有此子相助,黑夫将如虎添翼……”
王贲有些头疼,感觉这场仗,是越来越难打了。
甘棠却仍沉浸在胜利的喜悦里:“通武侯,有此大胜,也算能向咸阳那边交待吧?”
“大胜?”
王贲摇了摇头:“韩信在上蔡、昆阳、鲁阳、宛城、丹阳,共歼灭了我军至少三万人……”
歼灭不等于斩首击杀,但那些部队多被击溃,不重新整编,已经打不了仗了。
而被韩信截断的三条粮道,烧掉的粮食,更以数十万石计。南阳的大军只能饥一顿饱一顿,眼看就要入冬,粮食运输更加困难,这也是王贲不敢继续在前线死磕的原因。
除了后方外,随县的败绩,巴蜀的叛乱,关东失陷的诸郡……他们的损失,太大了,相比之下,丹水的胜利,算什么呢?
想到这,王贲问道:“左丞相(冯去疾)可曾对你说什么了?”
甘棠摇头:“什么都没说。”
王贲叹息:“冯去疾也明白,巴蜀皆叛,冯劫被围,但我军实在是鞭长莫及啊。现在吾等只能稳住南阳阵线,阻止黑夫取道汉中,而北边,颍川也必须守住,还得设法将淮阳和鸿沟夺回!”
甘棠道:“那咸阳处,应如何回复,皇帝近来不断派遣使者,催促通武侯进军,责问失地之事……”
王贲沉吟片刻后,说道:“为我拟奏疏,告诉陛下。”
“时局艰难,叛军如封豨长蛇,群盗亦肆虐关东,蒙陛下信赖,王贲以老迈残躯为国效力,鏖战数月,费钱粮亿万,却未能收复寸土,贲之罪也!”
“昔时始皇帝雄才大略,扫平六合,贲父子二人,亦效命于军前,灭五国。既亲手参与了建成这广厦,王贲便不会容许任何人,分割她,践踏她!”
“南方叛军,六国余孽,王贲定将竭力剿灭,拼着这条老命,也要对得起始皇帝对王氏的恩情,保大秦社稷无恙!”
咳嗽又响了起来,身如残烛,闪闪欲灭,但王贲的目光,却坚如镔铁:
“廉颇虽老,尚能饭!”
“只要我在一日,黑夫,就休想威胁关中!”
……
而与此同时,在丹水吃了人生第一场败仗的韩信,已带着一群残兵败卒,抵达郧关(河南郧县)……
郧关位于汉水之滨,这汉水在上游地段水域宽阔,水势平缓,但流至郧关附近,因两岸山岩夹峙,河道陡然变窄,水流被逼成反“s”形流径,水中多漩涡,又因坡度较大,形成了十余里激流险滩,两岸山岩犹如天然石门。
自古此段汉水行船,极为凶险,翻船撞排者无可数,过此水隘,水流又一路平缓直至襄阳。
于是,郧关便成了从水陆进入汉中的一道险隘。
以韩信仅余的五六千人,还多数挂彩,是很难强攻此关的,好在不幸中的万幸,从江汉沿武当山北麓西进的东门豹部两万人,也正抵达此地,已克郧关,便击退了追击韩信部的敌军,接应他们渡过汉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