次日,监军子婴也抵达郴县,与他一同来的,还有长沙营一千兵能战的士兵,经过月余时间,这群兵卒,已经唯黑夫马首是瞻,毕竟从没有哪位将军、都尉,对病卒的性命如此上心。
黑夫还耐心跟子婴解释了,中路军无法独处岭南的原因。
无他,还是交通太不方便,粮食接济不上,赵佗之所以能久驻桂林,是因为灵渠的缘故,但这边有什么?仅是山壑纵横的五岭中,几条小道而已。
“而扼守这些小道的,分别是三座关卡,阳山、横浦、湟溪。”
其中,阳山往南便是南越,也就是后世的广东,横浦是通向豫章的必经之路,而湟溪更在南方,直逼南越人聚集最多的地区,番禺。
《周礼》云,九州之外谓之蕃国,番禺,便是“番人蛮夷之地”的意思,这名是还是楚国人取的。
总之,修筑并控制三关,是秦军能再度南下的前提,横浦关到湟溪关之间的道路为扬越梅氏所断,已经无法通行一年了,迟迟未能打通。
眼下阳山关又出事,这就意味着,秦朝通往南越的道路完全断绝,别说重新推进,联络上那些贾和撤军时,丢在各地的秦军营寨,就连驻守湟溪关的三千人,也被隔绝在外,孤悬异域……
“如此说来,阳山关得立刻收复才行啊。”
子婴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,难怪黑夫在去灵渠的路上,乍闻此事,立刻调转马车,往这边疾驰。
按照贾和的说法,那群奉命在五岭山间拓宽道路的楚籍徭役、刑徒皆是穷凶极恶之徒,本就不服管束,更与越人勾结,意欲谋反,故杀吏夺关。
贾和认为,此举不可饶恕,应该立刻发兵,将那群叛贼拿下,尽斩之!
听上去没毛病,但但黑夫却摇了摇头:“吾恐大军之忧,不在阳山关,更不在南越,而在这萧墙之内啊!”
子婴一愣:“君侯此言何意?”
“监军没有发现么?”
“发现什么?”子婴不明所以。
黑夫笑了笑,让御者桑木带人去屋外看守,勿要使任何人靠近,这才问子婴:“监军方才入营,觉得此地,与武昌营、长沙营有何不同?”
“不同之处?”
子婴沉吟,仔细想想,还真有点异样的地方,比如营地不太规整,沿途看见的士卒都是垂头丧气的,哪怕对他们说,朝廷赐每人一级爵,也无人欢呼。
总之,营中弥漫着灰色的悲观气氛,这在黑夫整治过的武昌、长沙两营,是看不到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