司马欣看到此名,愣了半响。
他再孤陋寡闻,也不可能不知道前些天皇帝令群臣”议尊号“一事,自然知道出了风头的两人各自是谁。
“这黑夫,最近可是颇得皇帝信爱啊……”
再往下看,却发现尽是些不紧要的内容。
这位中郎户令絮絮叨叨地谈论着他对司马欣的“久仰大名”,说自己常听好友章邯和下属董翳提及司马欣的精通律令,办案严明,心向往之。他来到咸阳后,却得到皇帝提拔,必须宿卫宫中,未能与司马欣交游。
“办案严明?执法公正?”司马欣感觉不对劲,扪心自问,刚从学室毕业,戴上獬豸冠时,自己的确是这样的。
但慢慢地,他发现,即便是天子脚下的咸阳,也有许多律令照不到的阴影。
这里的权贵太多,社会关系错综复杂,虽然哪怕是公子王孙,也不敢公然欺男霸女,但小的越矩违法,亦时有发生……
秦律的公平是相对的,当双方地位悬殊时,律令常常无法发挥作用。
在咸阳这个大染缸里浸泡久了,司马欣也变得世故圆滑起来,对一些案子,开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。
他摇了摇头,继续往下看。
黑夫终于说到了主题,说他如今总算得到休沐,希望司马欣忙完公务后,二人能在董翳介绍下,聚会一场,认识认识。
信的最后道:“些许鄙乡礼物,不成敬意……”
这封信态度谦虚,是指名道姓要跟他交朋友的,司马欣受宠若惊之余,连忙让下人将一同捎来的小匣递给自己。
挥手让仆役下去,小心翼翼地打开漆匣,他却差点咬了舌头!
这里面放着的,不是他物,正是一块红褐色的红糖!和他妻子买回来喂儿子的糖块一模一样!
“没错的!”
看看信,又看看那块红糖,司马欣恍然大悟。
“中郎户令黑夫是南郡安陆人!”
“那些卖红糖的商贾,也是安陆县人!”
……
半个时辰后,在院子里吹着凉风,思考了整整半宿人生的司马欣,终于钻回了温暖的被窝。
沉默半响后,他揽住了睡得迷迷糊糊的妻子曹氏,在耳边说了一句将她彻底吓醒的话。
“明日,我要秉公办案!为安陆商贾彦洗雪冤屈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