让衷困扰的粪肥,立刻就有了。
这场由黑夫倡导的“公厕运动”,除了让让粪肥源源不断从人口集中的城市流向农田外,还有一个好处,那就是让安陆的卫生条件大为改观。
黑夫知道,近现代文明的一个特点,便是城市地下管道的建设,和随着而来公共卫生的建立。西方正是在这个基础上,才最终战胜了鼠疫等传染性疾病。
然而,中国几千年间,人口比西欧更多,除了某些特殊的战乱、饥荒时期外,大型传染性疾病肆虐带来的困扰为何较少?一些外国学者认为,中国人的茶文化和粪便处理要立下大功。
前者由于一贯使用沸水,而使得饮用水得以卫生无害。后者则使得城市粪便得以进入土地循环系统。
就在西欧中世纪的城市伦敦、巴黎街道上污秽堆积,疾病横行时,由于公共厕所建设、管理得好,宋代城市卫生清洁却闻名于世的,有所谓“花光满路”之誉。
不过,也许是人口滋生太猛烈,这种好习惯到了明清,就大为倒退了。
尤其是清朝,黑夫记得在一则趣闻杂谈里见到过,说是:北京的公共厕所,人者必须交钱。故人都当道中便溺,妇女也都当街倒便器,加之牛溲马尿,有增无减,重污叠秽,触处皆闻……行人便溺多在路途,虽有厉害的官吏惩治,但颓风不可挽,有的官员也在道上便溺……
英国使节团第一次来华,在大小城市见到的就是这景象,曾经城市里也污秽一片的他们,这时候反倒自诩文明,鄙夷起中国来。
不过那些后世发生的事,随着黑夫在安陆设立第一个公厕,可能都要被改变了。
一时间,曾经遍布城边、里闾的污秽不见了,每天早晨天刚亮,安陆的商贾工匠,闾左穷人们,睡眼惺忪起来后第一件事,不是直接走到墙壁后、拐角处,或者田间地头方便,而是去一趟公厕。
而走街串巷勤劳的掏粪刑徒,也在小吏监督下,蒙着麻布口罩,推着粪车,将公厕和各家的污物收集,运往城郊的堆肥沤肥地点,然后让这些粪肥进入到郊区的公田庄稼地里。
黑夫看着这一幕,感慨万千。
“若是没有秦国官府强大的执行力,没有民众对官府百分百的敬畏和服从,这些事换了任何一个朝代,都是不可能一旬之内便做到的。”
他回过头,对自己的弟弟惊道:“我现在才明白,商君当年的徙木立信,是多么的了不起!用五十两黄金,买得了官府信誉,也买得了百年霸业!”
被战争红利哺育了百年后,秦国的政府公信力,已经达到了巅峰!
所以黑夫也开始困惑了,为何十多年后,这个王朝就飞速土崩瓦解了?
“或许,只有到了咸阳,才能解开这个疑惑吧。”
那是以后的事,如今,看着安陆县城因自己而发生的改变,而且是好方向上的改变,黑夫很有成就感。
他想要的,当然不是“领先印度两千年”这种不值一提的东西,而是想让一些对这个国家、民族有正面价值的东西,更早出现,并一直保持下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