次日清晨,从县城闻讯赶来的令吏怒,站在案发地点处,皱眉不语。
这株榕树生在一座小丘顶上,丘下是陡峭的断崖,高十余丈,下面是湍急的溪流,溪水边满是长满青苔的石头,游徼叔武的尸体正趴在上面,半边脑袋摔得血肉模糊……
黑夫亭长说,他中了贼人奸计,踩了陷阱,被倒吊在榕树上面不得脱身,而叔武赶来后,也被贼人捡起一枚弩矢,开弓射中了眼窝,叔武吃痛,乱走之下,不慎落下山崖。
“都摔成这样了,如何记录原本的伤口情形?”
怒摇着头,让人帮忙,好不容易才从叔武摔烂的脑袋里,找出了那枚致死的弩矢,的确深深嵌入眼窝中。
这时候,一名小吏也匆匆走过来禀报道:“令史,那支射伤黑夫亭长的箭,在水潭边找到了。”
同样的弩箭,尾部被折断,因为是从伤口里拔出,上面的菱形状矢头还沾着肉屑和血迹,黑夫说他在水潭边处理好伤口后,就扔在一边,果然找到了。
怒仔细检查无误后,点了点头,让众人将这些物证都收好,准备将叔武的尸体抬回县城再检验一遍,虽然还有些小的疑点,但总体情况,跟黑夫所述基本一致。
只是怒依然感觉有一丝不妥。
“这贼人能在游徼、亭长追捕下逃走,还反击让他们一死一伤,未免太厉害了罢?”
他只管破案,却未曾想到,抓捕贼人时,出了这么多岔子,这下,安陆县的官吏们,可有好果子吃了……
但直到离开前,他们都未发觉真相,这现场,已是对秦国令史工作十分了解的黑夫,精细布置过的!
……
“事情就是这样。”
数日后,黑夫再度被传唤,当着狱掾、令史等诸多同僚的面,平静地将事情经过又讲述了一遍。
“亭长可以走了。”
喜点了点头,黑夫将事件经过说的很细节,与现场勘查的结果完全一致,在怒表示尸体头部摔得太烂,他也无能为力的情况下,官府没发觉更多的疑点。
“唯,罪吏告辞。”
黑夫一瘸一拐地拱手,走出县狱,他的手下东门豹、季婴等人早已等候在此,见状连忙过来搀扶。
虽然失手一次,但黑夫在众人心目中的地位,仍然没变。
外面阳光耀眼,也很温暖,恍惚间,黑夫又感觉到了近一年前,初次走出这里时的那种解脱感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