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普天之下, 或许也只有陆熙杭能够做到。

“安州神将和降露仙子察觉到我离开之后, 也随我进入子世界, 不过他们二人都无法做到完整地进入子世界，只能选择沉睡，一缕神识飘荡出去。”

陆熙杭顿了顿：“我想涂山麝应当也是如此……”

因为他醒过来的时候，还看到一只狐狸坐在离他们几个人不远的地方。这狐狸心思缜密，好奇心又旺盛，看到他们毫无反抗能力地坐在那里，没有产生要杀了他们以绝后患的想法，反而首先跟着他们来到了子世界。如果不是看在西王母的面子上，陆熙杭大概就趁机一巴掌拍死他了。

林回听得十分震惊，但是他也明白了，陆熙杭之所以会出现在自己身边，这并非偶然，而是在有意识地寻找，他想找到“自己”——那个似乎藏着无数秘密的自己。

为什么要找他，为什么又会找不到？他们两个应该是在相同的世界才对，自己又为什么会离开了主世界，出现在别的世界里？他们……到底发生过什么事啊？

陆熙杭没察觉到林回的想法，继续说了下去：“只是没想到，进入那个子世界之后，我竟会被洗掉记忆，境界也遭到压制，金州和降露比我更甚，完全记不起入世的理由。”

但是好在他们还是遇到了，陆熙杭也觉得惊叹无比，这万万分之一的几率，竟然真的让他遇到了。林回却想起来吱吱那时候说过的话，他说陆熙杭不完整，看来并不是胡说八道的，他又何止是不完整，他压根就只有原神而已。

林回看着陆熙杭，心情有些复杂，其实他不太高兴听到他说为了那个不知道是谁的“自己”做那么多事，这让林回有种不真实的感觉。可是如果他真的有一个这样的过去，而自己只是失去了记忆，要去对他说自己完全不记得了，好像又太过残忍。

他只好暂时放开这些纠结，叹口气问道：“涂山麝说什么人鱼之泪，又是什么意思？”

陆熙杭盯着他的脸沉默良久，忽然在林回脸上轻轻抚摸一下：“那是一个传说，像奇迹一样的传说。”

林回皱着眉头盯紧他，陆熙杭忽然笑了一下：“传说每一条鲛族这一生都有一颗心头血，如果他肯为心爱的人流下血泪，那就会有奇迹发生。但是这几乎是不可能的，因为心头血对于鲛人来说是生命的根本，鲛人天生冷漠，几乎不会爱上任何人，更不可能为谁泣落心血，所以这也终究只是传说罢了。”

他说着说着，看着林回的眼神越发柔和起来，反而将林回看得有些不好意思，按照他这种说法，那滴心头血就是陆熙杭死的时候，而自己之前瞎了，丧失五感，也是因为这滴泪。

原来这才是真正的人鱼之泪，不好看，也不价值连城，蕴含的是极致的绝望……

林回忽然觉得心下一痛，下一秒却被陆熙杭用力搂进怀里，林回愣住，陆熙杭以下颌抵着他的头顶轻轻磨蹭着，也没有说什么话，林回却能感觉他现在的心情，与自己是一样的。

“但是我绝对没有欺骗你，更没有想得到你的心头血，那时候我失去记忆，也不记得还有人鱼之泪这件事……”

林回意识到他在说的是涂山麝挑拨他们的那段话，便抱紧陆熙杭的腰：“我知道，我也相信你那时候确实失去记忆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