主要是贵族对底下阶层的强大威慑力,早就在世世代代的影响下深入人心了。

通常来说,手段越是残暴的领主,就越被人民惧怕,也更不敢进行反抗。

尤其是最底层的奴隶,他们早被磨难和强权压成了逆来顺受的牲畜。

不,就连牲畜都还会因为挨得鞭子重了而发脾气,他们却根本不敢。

对绝大多数奴隶而言,哪怕遭受最严酷的剥削,他们也只想着尽可能地讨好管事,好让自己接下来挨得鞭子少一些,能稍微分到多一点点的食物。

毕竟无论是残忍的刑罚还是慷慨的恩赐,都是要通过领主的给予,他们才能获得的。

就连那少数混迹在外的强盗团,也大多是自由民的出身,奴隶根本不敢想象加入那样的组织里。

强盗团当然也瞧不起没有一丝一毫的战斗力的奴隶。

奥利弗越是了解这个时代背景,就会重新刷新一次对奴隶容忍上限的认知。

可以想象的,能将那么柔顺的羔羊逼成豺狼,做到曾经那八任不干人事的莱纳领主都没能达成的、逼反奴隶的“壮举”……

奥尔伯里的城主不是太过仁善好欺,就是残忍得连魔鬼都要甘拜下风。

多半是后者就是了。

福斯十分平静地回答:“殿下,奥尔伯里的领主是布托尔子爵。但布托尔家族从一百年前起,就已经中落了。”

潜台词是,奥利弗会记不得布托尔子爵,完全是合情合理的。

布托尔家族不仅在这整整一百年里都没有出过一个廷臣,而且每次王都的局势发生变故时,还都倒霉地站错队列。

加上每一代子孙不但能力平庸,还挥霍无度,他们很快遭到了庇护者的厌弃,最后沦落到这小小的奥尔伯里城。

奥利弗若有所思。

从地理位置上看,奥尔伯里城,毫无疑问是莱纳城最近的邻居。

连侥幸脱逃的皮格斯都回到莱纳了,他却一直没有见到来自奥尔伯里城的传令兵,根本没有得到所谓的求援信……

这么看来,那位布托尔子爵要么是已经死在叛军的手里,要么就是硬气地决定自己解决,或是求助格雷戈城这个更加强大的邻居。

当然,就算收到了求援信,身为公爵的奥利弗,也完全没有出兵救助非自己臣属的低阶贵族的义务。

况且他来到莱纳,已经有较长的一段时间了,布托尔子爵却一直表现出漠不关心的态度:身为子爵,不仅没有亲自来莱纳城拜访公爵殿下,还连一位建交的使者都不曾派来过。

显然是瞧不起这位处境似乎比他还要窘迫,落魄得朝不保夕的公爵。

奥利弗一直忙着处理领地上的事物,并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揣测邻居们。

而对小殿下的遭遇上,显得睚眦必较的管家福斯,则因此记恨上了故意冷落他的小殿下的布托尔子爵。

也不可能漏了那位同样可恨的麦肯纳伯爵。

奥利弗皱了皱眉。

皮格斯给他提供的信息太少了,而猫猫神……并不懂人情世故、恩怨纠葛,只能简单直白地将见到的画面描述给他。

身为神 , 对其他城池的政权变动,更是从头到尾都表现得毫不关心。

他毫不怀疑,要不是那些逃难者的目的地是莱纳的话, 或许根本不会想到要告诉自己。

“你先下去休息吧,城镇里有现成的空房,在决定下一步怎么做前,身为平民,你和你的仆人们可以暂住。”奥利弗略微思考了一会儿,看向神情哀颓的皮格斯,言简意赅道:“在莱纳,你是安全的,哪怕你一无所有。”

皮格斯深深地跪拜下去,感受到了这句承诺那沉甸甸的份量,哽咽道:“感谢您的慈悲,尊敬的殿下。”

其实他还贴身携带了少量的财富,这次出逃再仓促,也保住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