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守仁老者在那片坍塌的脚手架废墟周围缓步走了几圈,时而俯身捻起一撮泥土在指尖搓揉,时而用他那黄杨木手杖轻轻敲击地面,闭目感应。他的神色始终凝重,眉头越皱越紧。
王瑾儿则像个小侦探,这里看看,那里摸摸,甚至还踮起脚尖,试图从扭曲的钢管断裂口看出点什么名堂。她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小巧玲珑、古色古香的罗盘,上面的指针微微颤动着,指向某个特定方位时,会发出极其微弱的清光。
工人们远远围着,大气不敢出,仿佛生怕惊扰了高人的“法事”。
良久,王守仁睁开眼,对一旁惴惴不安的包工头缓缓开口,声音带着一种洞悉世事的沧桑:“此地格局,本是‘潜龙饮水’之局,虽非大富大贵,却也藏风聚气,宜动土兴工。可惜……”
他顿了顿,手杖指向不远处一个正在挖掘、准备修建化粪池的大坑,以及几处随意堆放、形似利刃的建筑钢材:“尔等施工,破坏了地脉水眼,更兼金煞横陈,直冲龙腹。此为‘金锥破腹’之凶相,主血光横死,戾气滋生。”
他目光转向那吞噬了四条人命的事发点,语气沉凝:“更兼前日那位小友(指小江西),死状极惨,怨气冲天,魂魄受金煞与地脉紊乱双重困缚,不得超生,化为此地‘地缚之灵’。其怨念与凶煞之地气相互滋养,已生恶变。昨天架工之难,非是意外,乃是怨灵借凶地之力,拉扯生魂,寻替身尔!”
一番话,引经据典(虽只提了《撼龙经》之名,却蕴含其理),将地形地势、施工不当、死者怨气解释得清清楚楚。包工头和工头老王听得脸色发白,冷汗直流。工人们虽然听得半懂不懂,但“血光横死”、“寻替身”这些词却如同重锤,砸在心上,更是确信无疑。
“王老,那……那该怎么办?求您一定救救我们这工地啊!”包工头几乎要作揖了。
王守仁抬头看了看天色,日头已经开始西斜。“此等凶煞与怨灵结合之物,白日阳气盛,其隐匿不出。需待子时阴气最重之时,方可将其根源引出,一举拔除。”
他吩咐包工头准备一些东西:三牲祭品、大量糯米、三十六盏油灯,并严令天黑之后,所有工人必须回到工棚,紧闭门窗,无论听到任何声响,绝不可出来窥探,否则后果自负。
命令一下,没人敢违抗。天色一擦黑,工人们就全都缩回了工棚,连起夜都省了,各自备好了“应急”的容器。整个工地除了几盏孤零零的路灯,陷入一片死寂,只有远处城市的霓虹映得天边微亮。
张峰躺在通铺上,和其他人一样假装睡觉,心里却像有猫爪在挠。
子时……引出根源……一举拔除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