终南山的晨雾总比别处来得更柔些。

淡青色的雾气缠绕着青石板路，顺着蜿蜒山道往上，隐约可见一片飞檐翘角藏在苍翠松竹间——正是紫霞洞的山门。程啸天派来的亲卫勒住马，望着眼前云雾缭绕的景象，只觉连呼吸都轻快了几分，连日赶路的疲惫瞬间消散大半。

山门前立着个穿月白道袍的小道士，约莫十五六岁，手里握着柄拂尘，见亲卫翻身下马，连忙上前稽首：“施主从何处来？到紫霞洞有何要事？”

亲卫拱手回礼，语气恭敬：“小道长客气了，在下乃瓦岗寨程啸天统领的心腹，奉统领之命，前来给老道长送一封信。”说罢，他从怀中取出用油布裹得严实的信封，递了过去。

小道士接过信封，指尖触到封蜡上程啸天的私印，眼神微动：“原来是程施主派来的人。施主稍候，容我进去通报老道长，片刻便回。”说罢，他提着道袍下摆，快步往山门内走去，身影很快消失在晨雾中。

亲卫站在山门外等候，目光扫过周围的景致——山间清泉潺潺，松涛阵阵，偶有几只白鹤掠过雾霭，唳鸣声清越悠长，果真是传说中的洞天福地。约莫一炷香的功夫，小道士快步回来，脸上带着笑意：“施主，老道长请您进去，随我来吧。”

跟着小道士穿过几重庭院，亲卫只觉空气中的灵气愈发浓郁，青石铺就的小径旁种满了奇花异草，花瓣上的露珠在晨光下泛着细碎的光。行至一处雅致的竹屋前，小道士停下脚步：“施主，老道长就在屋内，您进去吧，我在此等候。”

亲卫推门而入，只见屋内陈设简洁，一张竹制案几上摆着茶具，一位须发皆白的老道长正盘膝坐在蒲团上，双目微阖，周身萦绕着淡淡的白气。听到动静，老道长缓缓睁眼，目光落在亲卫身上，声音温和却带着几分穿透力：“你就是小天派来的人？信呢？”

“正是在下。”亲卫连忙上前，将信封双手递到案几上，“统领特意嘱咐，让我亲手将信交给老道长。”

老道长拿起信封，指尖轻轻一捻，封蜡便应声而开。他展开信纸，目光扫过上面的字迹，从程啸天拿下瓦岗寨、大破杨林，到组建铁锤重甲军、计划打造陌刀营，每一件事都写得详细分明。看着看着，老道长的嘴角渐渐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，指尖在“隋军残暴，百姓流离”的字句上轻轻摩挲，眼中闪过几分悲悯。

待看完信，老道长将信纸折好，放在案几上，对亲卫道：“你回去告诉小天，让他记住我之前对他说的话——凡事要恪守本心，不可为权势迷失，更不可做伤天害理之事。”

他顿了顿，语气变得郑重：“如今乱世纷争，百姓苦不堪言，若他能寻得明主，便尽心辅佐，莫要计较个人得失。往后他要做的，不是争权夺利，而是让天下老百姓都能过上安稳日子。至于我，身子还算硬朗，不用他挂心，让他专心做好自己的事即可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