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看过所有的鉴定报告。但报告中，关于底层画布年代的碳-14测定数据，有一个无法解释的断层。”

“而且，画中人物衣领褶皱处的一处颜料，它的成分，与十九世纪已知的任何一种‘佛罗伦萨绿’都对不上。反而更接近十六世纪威尼斯画派的独有配方。”

“所以，我坚持我的判断。”

她的声音不大，却斩钉截铁。

视频会议那头，陷入了短暂的死寂。

随即，爆发出了更强烈的，夹杂着嗤笑的反对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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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天呐，她在说什么？”

“一个数据断层？一块不到一平方厘米的颜料？小姑娘，你是在写侦探小说吗？”

“这太荒谬了！我们不会同意的！”

嘟。

蒋南孙没有再争辩。

她直接，挂断了视频。

整个世界，瞬间安静了。

只剩下她自己剧烈的心跳声。

她靠在椅背上，长长地，吐出了一口气。

她知道，自己这次，是赌上了一切。

赌上了林楚对她的信任，赌上了她刚刚才建立起来的事业。

如果错了……

她不敢想下去。

她站起身，端起桌上一杯已经凉透的咖啡，走到窗边。

窗外，是灯火璀璨的魔都夜景。

可她的心里，却是一片晦暗。

她需要一个人的支持。

或者说，她需要的，不是支持，而是一个答案。

一个，能让她心安的答案。

蒋南孙放下咖啡杯，转身走出了书房。

她穿过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的二楼走廊，没有去那个已经变成战争指挥部的客厅。

她凭着直觉，走到了别墅一楼最深处，那间平日里极少有人去的茶室。

推开门。

一股清幽的檀香，扑面而来。

林楚，正独自一人，坐在茶台后。

他没有看手机，也没有处理任何文件。

只是安静地，烹着一壶茶。

窗外的滔天巨浪，全世界的口诛笔伐，金融市场的血雨腥风……仿佛都与这个小小的空间，没有任何关系。

他听见开门声，抬起头，看到了门口站着的，脸色苍白，眼神里带着一丝忐忑的蒋南孙。

他没有意外。

只是笑了笑，将一杯刚刚冲泡好的，汤色金黄的普洱，推到了对面的空位上。

蒋南孙走了过去，在他对面坐下。

她双手捧着那杯温热的茶，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。

她不知道该如何开口。

是解释自己的判断？还是承认自己可能闯下了大祸？

“林楚，我……”

她鼓起勇气，刚说出三个字，就被林楚抬手，打断了。

林楚没有看她带来的任何资料，也没有问她任何问题。

他只是看着她的眼睛，那双曾经清澈如水，此刻却充满了挣扎与坚定的眼睛。

许久，他忽然问了一个，毫不相干的问题。

“南孙，这个艺术基金，是谁的？”

蒋南孙一愣。

下意识地回答：“是……是你的。是你交给我管理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