陆铮走到窗前,指着外面:“这乱世,本就是一个人吃人的世道!我们现在的确是在从一些人嘴里夺食,甚至是砸了他们的饭碗。
但我们要把这夺来的食,用来养能平定乱世的兵,用来建能让更多人活下去的规矩!长痛,还是短痛?你们选。”
厅内一片寂静。陆铮转过身,目光锐利:“王朗!”
“下官在!”
“流民之事,必须处置!在城外设立粥棚、疠所(隔离医院)!以工代赈,组织青壮修缮水利、开辟官道!
所需钱粮,先从抄没的逆产中支取,不够,就从我的总督府用度里扣!若有官吏敢克扣一粒米,一缕棉,我要他的脑袋!”
“下官遵命!” 王朗精神一振。
“贺人龙!”
“末将在!”
“你的兵,除了操练,轮流去维持流民秩序,防止暴乱,也防止有人欺压流民!让士兵们看看,他们守护的到底是什么!
但也告诉他们,敢有趁机煽动、作乱者,杀无赦!”
“得令!” 贺人龙抱拳,声音洪亮了许多。
陆铮以强大的意志和清晰的逻辑,暂时压下了内部的质疑,用铁腕与有限的仁慈,艰难地维持着秩序与改革的推进。
……
南京,钱谦益府邸花园
春色满园,钱谦益与几位江南名士正在赏花品茗,似乎远离了北地的肃杀与西陲的纷扰。
一位士绅轻笑:“听闻那位陆总督在川陕,‘陆剃头’之名可是响亮得很呐。如此酷烈,岂是圣人之道?”
钱谦益拈起一朵早开的琼花,淡然道:“刚不可久,柔不能守。
其行如商鞅,其势如王安石,然我大明积弊已深,非猛药可救。何况…”他意味深长地顿了顿,“他动了太多人的饭碗,这天下,终究是士大夫与万民共治的天下,非一人之天下。民心向背,岂在刀锋之间?”
另一人低声道:“听说,湖广的‘八大王’(张献忠),近来颇不安分,聚拢了不少逃亡的佃户、流民…”
钱谦益目光微闪,将花瓣弹入泥土:“流寇乃疥癣之疾,自有朝廷王师剿抚。我等江南士人,当以文教、经济安定天下人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