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6章 补充兵员

开训那天,常遇春站在校场中央的土台上,看着底下黑压压的人头。五千人站得不算整齐,高矮胖瘦参差不齐,有人还穿着打补丁的布衣,手里攥着的兵器都是锈迹斑斑的。可当他目光扫过去时,那些眼睛里都亮着光,像漫山遍野的星火。

“都给我听好了!”他的声音透过风传得很远,“你们来这儿,不是为了我常遇春,也不是为了当官发财。”他忽然拔出佩刀,刀身在阳光下闪着寒光,“看到城头上的旗了吗?那是咱们汉人的旗!你们手里的家伙,是用来护着这面旗,护着旗底下的百姓的!”

说着,他猛地将刀往地上一劈,坚硬的泥土被划出一道深沟。“谁要是敢欺负老百姓,不用军法处置,我这把刀第一个饶不了他!”

人群里忽然爆发出一阵叫好声,李铁柱扯着嗓子喊:“将军放心!俺们要是做了伤天害理的事,你就把俺们的头砍下来当夜壶!”

常遇春被逗笑了,把刀收起来时,眼角的余光瞥见角落里有个瘦小的身影。那后生站在队伍最末尾,低着头,肩膀微微耸动,手里的长枪都快扛不住了,枪杆在地上划拉出细碎的土痕。

接下来的日子,校场成了最热闹的地方。天不亮就响起“嘿哈”的喊杀声,常遇春总是第一个到场,穿着短打,亲自给新兵们示范枪法。他教的枪法不花哨,就三招:突刺、横扫、格挡,都是战场上最实用的保命功夫。“别学那些花架子,”他一边给李铁柱纠正姿势,一边说,“在战场上,能活着砍倒敌人,比什么都强。”

他还请了军中的老兵来讲课。有个叫周大胆的老兵,少了只耳朵,说话漏风,却最会讲军纪。“当年我在濠州,”周大胆指着自己的残耳,“就因为跟老百姓买东西少给了一文钱,被将军罚着在烈日下站了三个时辰。”他顿了顿,声音沉了些,“可后来打仗,那户老百姓冒着箭雨给咱们送水,那一刻我才明白,军纪不是绑人的绳子,是保命的护身符。”

新兵们听得入神,只有角落里那个叫陈小五的后生,总是躲在人群后面。他身子单薄,握枪的手总在抖,队列训练时常常跟不上步子,好几次被教官训斥,头埋得更低了。

这天午后,常遇春查完营房,见陈小五正蹲在校场边的老槐树下,手里拿着根树枝在地上画着什么。他悄悄走过去,看见地上画着个歪歪扭扭的小人,旁边写着个“娘”字。

“想家了?”常遇春的声音吓了陈小五一跳,他慌忙用脚擦掉地上的字,脸涨得通红。

“不……不是的,将军。”陈小五的声音细得像蚊子叫,“我……我是在练写字。”

常遇春蹲下来,看见他手背上有块淤青,像是被枪杆砸的。“怎么回事?”

陈小五的眼泪一下子涌了上来:“我……我笨,学不会枪法,刚才训练时总出错,把旁边的兄弟绊倒了,他……他就打了我一下。”

“他打你,你怎么不躲?”

“我怕……我怕他生气,怕大家都不待见我。”陈小五抹了把眼泪,“我娘说,出门在外,少惹事,多干活,可我……可我连枪都扛不好。”

常遇春看着他细瘦的胳膊,忽然想起自己刚当兵那会儿。那时候他总觉得自己力气大,什么都想争第一,结果跟老兵起了冲突,被按在泥地里揍了一顿。还是朱元璋走过来,拍着他的背说:“有冲劲是好的,但得知道跟谁使劲。”

“起来。”常遇春把陈小五拉起来,从地上捡起一根长枪,“我教你。”

他放慢了动作,一招一式地演示:“看好了,出枪的时候,不是光用胳膊的劲,要把腰腹的力气送出去,就像你扔石头打鸟那样。”他见陈小五还是紧张,忽然笑了,“别怕,我这枪头没开刃,就算捅到我也没事。”

陈小五咬着牙,试着出了一枪,枪杆还是晃得厉害。常遇春走过去,握住他的手:“手腕稳住,对,就这样……”他的掌心粗糙,带着常年握枪留下的厚茧,却意外地温暖。陈小五忽然不抖了,跟着他的力道,慢慢将枪刺了出去。

“好!”常遇春松开手,“再来一次。”

那天下午,校场的其他人都散了,只有常遇春陪着陈小五练枪。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,老槐树的叶子落在他们肩上,像撒了把碎金。陈小五渐渐找到了感觉,虽然还是有些笨拙,却不再像之前那样畏畏缩缩。

“将军,”他停下来,额头上全是汗,“您为什么对我这么好?”

这章没有结束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!

常遇春捡起地上的树枝,在他手心画了个圈:“你看这校场,五千个人,就像这圈里的星星,少了谁都不亮堂。”他指着远处正在给战马刷毛的王二柱,“那瘸腿的汉子,煮的汤能让弟兄们多扛三枪;那边那个苏秀才,能把咱们的功劳记下来,让后人知道咱们是怎么打仗的。”他又拍了拍陈小五的肩膀,“你也有你的用处,只是还没找到罢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