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用手死死按住血迹斑斑的衣襟,指缝间不断渗出温热的血。

脚步有些虚浮,却没停下,依旧贴着暗巷的阴影往里走。

眼下不能停留,得尽快离开这片是非之地,至少先找个无人的角落,处理伤口,也避开那些源源不断的追兵。

玄霄的脚步越来越踉跄,每走一步,胸前的伤口就扯着疼,视线也渐渐开始发虚。

他扶着冰冷的墙,勉强撑到一处不起眼的拐角——这里堆满了废弃的木箱,阴影浓得能遮住大半身形。

再也撑不住力气,他顺着墙缓缓坐下,后背抵着木箱发出轻微的碰撞声。

意识像被潮水慢慢淹没,眼前的巷景开始模糊,连攥在手里的「终暮」都有些握不住,剑身在阴影里泛着的紫光,也一点点暗了下去。

玄霄用沾满血的手紧紧按着胸口,伤口的剧痛让他呼吸都发颤,可残存的战斗意识仍在支撑——按照过往的本能,只要撑到夜晚,他的伤势便能自行恢复如初。

可这个念头刚冒出来,就被一阵混乱的记忆碎片打断。他望着巷口始终明亮的天光,眉峰拧成一团,心底泛起一丝不确定:

“这片圣城……好像太阳不会落下?”

若是没有黑夜,他赖以恢复的时间便没了着落。

指尖的力气渐渐流失,「终暮」的剑柄在掌心打滑,他靠在木箱上,眼神里第一次染上几分无措——在这座完全陌生的不夜城里,连等待恢复都成了奢望。

金色的血液顺着玄霄的唇角溢出,顺着下颌线滴落在沾满血污的衣襟上,晕开细小的光斑。

他的呼吸越来越微弱,眼前的黑暗彻底吞噬了视野,最后一点意识也随着剧痛逐渐消散,双眼缓缓闭上。

失去支撑的身体往侧面倾斜,攥在手中的「终暮」再也握不住,“哐当”一声砸在石板路上,发出清脆的回响。

可那泛着紫光的剑身在落地的瞬间,便如之前的怪物残骸般开始消散,转眼就化作细碎的光点,彻底消失在暗巷的阴影里。

玄霄困在混沌的黑暗中,意识像泡在冷水里的棉絮,昏沉间,一道裹着厚重感的声音穿透虚无——那声音发颤,带着明显的滞涩,却仍有直击灵魂的力量,是属于泰坦的古老音节:

“Xuan Xiao……slo ha ku lu sa……wo ti huo zhon……na qi。”

话音断了片刻,似有微光在黑暗里晃了晃,才又传来更轻、更模糊的字句,每个音节都隔了半拍:

“Wo……Ghiolya……Ni……tian.....di……na cheng……ni……zhong ze……na bei。”

那些断断续续的泰坦语,顺着意识往骨血里钻。玄霄虽辨不清含义,却能感知到声音里的虚弱,以及藏在停顿后的郑重。

他涣散的意识被这道破碎的声音轻轻托起,原本冰凉的身体竟渐渐回暖,垂落的指尖也跟着微微动了动,像有团微弱的火种,正随着这滞涩的音节,在他体内慢慢亮起来。

混沌中,玄霄的意识刚被泰坦语的余韵牵起,就有悠扬的琴声顺着黑暗漫过来——琴音清浅,像淌过石缝的溪水,裹着几分暖意,轻轻绕在他的感知边缘。

可眼皮依旧重得抬不起来,连呼吸都带着滞涩的沉重。

他想循着琴声再往前探些,意识却像被灌了铅,一点点往下沉。

没等抓住那缕琴音的尾巴,所有的感知就彻底断了线,思考停在原地,整个人又坠入了更深的黑暗里,连胸前伤口的痛感,都一并被吞没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