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抬手随意抹了下眉心,仿佛那片青黑只是沾染的尘埃。
篝火的光在他脸上明明灭灭,映得那抹笑意里多了几分说不清的疏离,像是早已习惯了这般险象环生的境地。
阿格莱雅却没被他这话安抚到,反而皱紧了眉:“可中毒不一样!谁知道这毒素会怎么蔓延?你总是这样掉以轻心……”
她说着,已转身在行囊里翻找起来,“我记得带了解毒草,说不定能起点作用。”
阿格莱雅正蹲在行囊边翻找,指尖刚触到那捆带着泥土气的解毒草,抬眼时却愣住了——玄霄不知何时已走到旁边的树下,背靠着树干,嘴里正慢悠悠地嚼着什么,嘴角还沾着点草叶的碎屑。
她定睛一看,那草的叶片呈细长的披针形,边缘带着浅浅的锯齿,正是她刚要找的解毒草。
“师兄?”阿格莱雅又惊又气,快步走过去,“你什么时候找到的?既然有解药,方才怎么不说?”
玄霄慢慢咽下嘴里的草,喉结动了动,才抬眼看向她,脸上那片青黑似乎淡了些:“方才找蘑菇时顺手拔的,看着眼熟,想着或许有用。”
他说得轻描淡写,仿佛只是随手捡了片普通的叶子,“味道不怎么样,比蘑菇还难嚼。”
阿格莱雅看着他这副模样,一时竟不知该气还是该松口气,只得将手里的药草往他面前递了递:“还有些,多嚼点总好得快些。”
阿格莱雅将剩下的解毒草收好,看着玄霄眉心那片青黑渐渐褪去,才松了口气,却还是带着几分无奈瞥了他一眼:“师兄,听老恩师说,你从前在荒野里独自生活过好些年。怎么还这么粗心大意?就这采蘑菇的本事,当年是怎么活到现在的?”
玄霄闻言,挑了挑眉梢,嘴角勾起一抹带点自嘲的笑意,摊了摊手:“我也不知道啊。”
他低头踢了踢脚边的小石子,语气随意得像在说别人的事:“也许是命硬,又或是运气好,每次踩坑都能撞上解药?于是就这么稀里糊涂活到了现在?”
篝火噼啪作响,映得他眼底那点漫不经心忽明忽暗。阿格莱雅被他这话说得一噎,半晌才摇摇头:“哪有次次都靠运气的?你啊……”
话到嘴边又化作一声轻叹,端起陶碗喝了口汤,不再多问。
玄霄抬头望向头顶的树冠,永夜的黑暗对他而言并无太大的影响,树叶上细密的纹路在他眼中清晰可辨。
他忽然轻笑一声,收回目光看向篝火旁的阿格莱雅,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认真:“不过,既然如今我已不是一个人,自然也不会像以前那样大意了。”
篝火的光芒在他眼底跳跃,方才那抹漫不经心淡了许多,反倒添了些实在的暖意。阿格莱雅握着陶碗的手微微一顿,抬眼时正好撞上他的目光,心里那点因他粗心而起的气闷,忽然就散了,只剩下些许说不清的柔软。
“这还差不多。”她低声道,嘴角却悄悄扬起一点弧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