帐篷里的空气仿佛被赵无盐那个诡异的笑容抽成了真空，陆远反复拉着进度条，将那帧画面放大、缩小，恨不得用显微镜把对方的每个毛孔都分析一遍。

那不是胜利者的嘲讽，也不是失败者的不甘，更像是一个程序跑到了最后一行代码，却弹出了一个“语法错误”的警告，充满了茫然和一种深不见底的自我怀疑。

这感觉，就好像你对着人工智能说“讲个笑话”，它却给你背了一段圆周率，瘆得慌。

“还在琢磨呢？”凌霜的声音打破了帐篷里的死寂，她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豆浆走进来，另一只手夹着一个加密军用平板，表情比陆远研究的画面还要严肃三分，“别琢磨了，你的脑子都快烧了。看看这个，刚从防火墙里捞出来的新鲜货，比你的豆浆还烫手。”

她将平板递了过来，屏幕上赫然显示着一行大字：《“清灶者”起源备忘录》。

陆远接过平板，指尖划过冰冷的屏幕。

文件以一种毫无感情的说明文体写成，开篇就扔下了一颗重磅炸弹：“净火使”并非某个特立独行的孤狼，而是一个传承百年的秘密组织。

他们的宗旨听起来比资本家画的大饼还离谱：“消除饮食中的情感变量，实现全民营养标准化”。

陆远嘴角抽了抽：“说人话就是，以后吃饭不准加感情戏，全员吃营养膏，主打一个赛博辟谷？”

“差不多是这个意思，”凌霜点点头，“他们认为，酸甜苦辣咸所附带的喜怒哀乐，是导致人类社会效率低下、纷争不断的根源。只要斩断食物和情感的链接，人类就能成为绝对理性的‘完美生物’。”

陆远嗤笑一声，继续向下滑动。

当他看到创始人的名字时，瞳孔猛地一缩。

赵明德。

下面一行小字标注：赵无盐之祖父。

“我靠，祖传的锅？”陆远感觉自己的世界观正在被一辆泥头车反复碾压。

原来赵无盐不是什么天降大魔王，而是个“厨三代”，只不过他家传承的不是菜谱，是奇葩的理念。

更让他头皮发麻的，是附录里的一张泛黄照片。

那是一个巨大的集体食堂，几十个面黄肌瘦的孩子穿着统一的制服，每个人面前都放着一碗清可见底的白粥，眼神空洞得像是被格式化过。

他们身后的墙上，用红漆刷着一行醒目的大字：“吃饭不是享受，是生存任务。”

照片里的气氛压抑得仿佛能透过屏幕扼住陆远的喉咙。

他甚至能想象到那里的空气，一定是弥漫着消毒水和米汤寡淡的味道，没有任何一丝能被称之为“烟火气”的东西。

他下意识地翻到档案最后一页，手指却猛地顿住了。

那是一张手写便签的扫描件，字迹歪歪扭扭，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才写出来的，却透着一股小心翼翼的温柔。

“小盐，妈今天做了你爱吃的糖醋排骨，记得回来趁热吃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