秋意渐深,连月楼后的竹林染上了些许萧瑟的黄斑。风过时,沙沙声也带上了几分干涩。
沈萧的剑法日益精进,对“影”字诀的领悟愈发深刻。那日沉落所授的内力运转之法,他已能娴熟运用,剑招变幻间,真正有了几分“如影随形,虚实难辨”的意味。每一次施展,他都会想起那人演示时苍白却稳定的手,想起那根在月光下划出玄妙轨迹的竹枝。
他心中的壁垒早已坍塌,那名为“倾慕”的藤蔓悄然滋长,缠绕心间。他依旧谨慎,却不再恐惧靠近。他甚至开始习惯,在练剑间歇,或是处理事务的间隙,下意识地望向揽月阁的方向,仿佛那冰冷的阁楼,也成了这肃杀楼宇中一处能让他心安的所在。
这日午后,沉落忽然传召他,并非去书房,而是直接让他到寝居外的暖阁。
沈萧心中微讶,依言前往。暖阁不似书房那般冷肃,铺设着软毯,角落燃着淡淡的安神香,几案上摆着一局未下完的残棋。沉落并未坐在主位,而是斜倚在窗下的软榻上,身上随意搭着一条薄毯,脸色较平日更显倦怠,仿佛刚经历过一场不小的消耗。
“义父。”沈萧躬身行礼,目光快速扫过沉落,见他虽疲惫,气息却还算平稳,心下稍安。
“嗯。”沉落抬了抬眼皮,示意他坐下,声音带着一丝懒倦,“近日楼中可有异动?”
沈萧依言在榻旁的绣墩上坐下,将几处需要留意的动向一一禀报。他叙述清晰,条理分明,已隐隐有了独当一面的沉稳气度。
沉落静静听着,指尖无意识地捻着薄毯的一角,目光落在沈萧脸上,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审 度,却又比平日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……温和?
待沈萧说完,他并未立刻点评,而是沉默了片刻,忽然问道:“你对南疆蛊毒,了解多少?”
沈萧心中一凛,下意识地坐直了身体:“所知甚少,只从楼中卷宗里看过一些记载,皆言其诡谲阴毒,防不胜防。”他心跳微微加速,义父突然问起这个,是否与那“蚀骨幽兰”有关?
沉落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,淡淡一笑,那笑容里带着几分嘲讽,却又有些别的什么:“知己知彼,方能百战不殆。连月树敌无数,难保不会有人以此等手段暗算。多了解一分,日后便多一分应对的把握。”
他说得合情合理,仿佛只是在教导他如何防范外敌。
随即,他竟从榻边小几的暗格里取出几本纸张泛黄、边缘破损的古籍,推到他面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