离开万宝阁那令人压抑的宏伟高塔，林夜并未直接返回客栈。他需要更多的信息，尤其是关于那些非官方渠道的消息。昨日在茶摊听闻的“百川集市”，此刻便成了他的首选目标。

“百川集市”位于天鹰城的东南角，靠近城墙，是一片规模巨大的露天交易区。与中心区域的井然有序不同，这里充满了粗犷、混乱而又生机勃勃的气息。空气中混杂着妖兽的腥臊、草药的苦涩、金属的锈蚀以及各种难以名状的气味。吆喝声、讨价还价声、乃至偶尔的争执叫骂声不绝于耳。

集市没有固定的店铺，大多是用兽皮、粗布搭起的简易摊位，或是直接在地上铺一块布，摆上货物。摊主和顾客三教九流，无所不包：有皮肤黝黑、带着莽荒风尘的佣兵在出售还带着血丝的妖兽材料；有眼神狡黠的地精在推销那些看起来花里胡哨、但不知是否有用的炼金物品；有裹着斗篷的神秘人面前只摆着一两件不起眼的东西，却标着天价；也有衣着朴素的农夫在售卖自家种植的低阶灵谷。

林夜收敛气息，如同一个普通的淘货者，在拥挤的人流中缓缓穿行。他的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一个个摊位，实则神识如同最精密的筛子，仔细感知着每一件物品散发出的能量波动。这里鱼龙混杂，真品与赝品齐飞，考验的不仅是财力，更是眼力和见识。

大部分物品都入不了他的法眼，要么品阶太低，要么就是纯粹的骗局。但他并不着急，耐心地搜寻着。突然，他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摊位前停下了脚步。摊主是个头发花白、缺了颗门牙的老者，正靠着墙打盹，面前随意地摆着几块颜色暗淡的矿石、几株干枯的草药和一些破损的兵器碎片。

吸引林夜注意的，是其中一块巴掌大小、通体灰黑、表面布满孔洞、毫不起眼的矿石残片。在旁人看来，这或许就是一块普通的火山石或者废矿。但林夜识海中的“墟”却传来了一丝极其微弱的波动，同时，他自身的寂灭真元也对那石块产生了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共鸣。

“这块石头怎么卖？”林夜蹲下身，拿起那块矿石残片，入手微沉，触感冰凉。

老者睁开惺忪的睡眼，瞥了一眼，懒洋洋地道：“十块下品灵石，不还价。”这价格对于一块“废石”来说，堪称离谱。

林夜心中一动，这老者要么是真不识货，要么就是在试探。他脸上露出犹豫之色，反复掂量着石块，说道：“这石头……似乎有些特别，但十块下品灵石也太贵了。五块如何？”

老者哼了一声，闭上眼睛：“爱买不买，就这个价。”

林夜沉吟片刻，似乎下了很大决心，取出十块下品灵石递给老者：“罢了，看着有缘，就当买个稀奇。”

老者麻利地收起灵石，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，又闭上了眼睛。

林夜将矿石残片收起，心中却是一喜。他能感觉到，这残片内部蕴含着一丝极其精纯的星辰之力，虽然微弱，但品质极高，远非万宝阁那下等星辰砂可比。只是这星辰之力被一种奇特的外壳包裹，寻常手段难以探测。若非“墟”的感应和他自身寂灭真元的特殊，恐怕也会错过。这绝对是个意外的收获。

然而，他这“冤大头”般的举动，却落入了不远处几个蹲在墙角、眼神游移的汉子眼中。这几人穿着普通的皮甲，身上带着痞气，修为都在白银后期到黄金初期不等，显然是混迹于集市的地头蛇。他们交换了一个眼色，嘴角露出狞笑，悄然起身，不远不近地跟上了林夜。

林夜早已察觉，却佯装不知，继续在集市中闲逛，又随意买了些无关紧要的小玩意，然后便朝着集市外围，一条相对僻静的死胡同走去。

那几个汉子见状，心中暗喜，认为这肥羊自己走到了绝路，立刻加快脚步跟了上去。

胡同尽头是一堵高墙，林夜停下脚步，转过身，平静地看着堵在胡同口的五个汉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