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Site-██的混凝土穹顶,密歇根州的暴雨中泛着冷光,雨水顺着六边形排水槽蜿蜒而下,在地面汇集成浑浊的溪流,裹挟着矿场遗留的铜绿色的粉尘。3号收容区的气压总是比其他区域低两帕,这种微妙的差异让研究员伊莱亚斯·科尔每次穿过厚重的铅合金门时,耳膜都会产生轻微的嗡鸣。
“D-7394,编号确认。”武装警卫的声音透过面罩传来,带着电子元件的沙哑,“科尔博士,今日的实验授权已同步至安保系统,单次暴露时间不得超过12秒,重复,不得超过12秒。”
伊莱亚斯点头,推了推鼻梁上的防蓝光眼镜。他的白大褂左胸别着的基金会徽章边缘已经磨损,这是他在Site-██工作的第五个年头了。玻璃观察窗后,D-7394正站在2.1米见方的白色标线内。
那是SCP-028的影响区,用钛合金粉末勾勒出的边界在应急灯下发着微光。这个是来自芝加哥的前物理系教授此刻正盯着自己的指甲,仿佛那上面残留着值得研究的奥秘。
“准备好了吗,教授?”伊莱亚斯对着麦克风说。他刻意避免使用D-7394的编号,这在基金会的实验规程里是不被允许的,但他总觉得,面对一个曾经发表过三篇《自然》子刊论文的人,这点尊重或许能让数据更加可靠些。
D-7394抬起头,镜片后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。“科尔博士,你相信知识是有重量的吗?”他的声音透过单向玻璃传来时有些失真,“我在大学教热力学的时候,总告诉学生,信息熵的增加必然伴随能量耗散。现在想一想,或许那只是人类对未知的自我安慰吧了。”
伊莱亚斯没有接话。实验日志显示,D-7394在三个月前因非法制造奇点引擎原型被收容,他的大脑前额叶皮层有异常活跃的神经突触,这也是为什么伦理委员会会批准他作为SCP-028的高频暴露实验体的原因,因为通常D级人员在两次暴露后就会出现不可逆转的神经损伤。
“暴露开始。”伊莱亚斯按下控制面板上的绿色按钮,计时器在屏幕上跳动出鲜红的数字。
D-7394的身体在第4秒时出现了明显的震颤,像是被一个无形的电流给击中。他的瞳孔骤然收缩,又在瞬间放大,虹膜上的血管因血压骤升而清晰可见。伊莱亚斯紧握着记录板的指节泛白,这个过程总是让他想起老式显像管电视机,突然切换频道时的闪烁,那些凭空涌入的知识仿佛正在进行一种撕裂实验体的神经突触。
“停!”在第9秒时,D-7394突然发出一声短促的嘶吼,他的右手死死按住太阳穴,指缝间渗出淡红色的血珠,那是毛细血管破裂的迹象。伊莱亚斯立刻按下终止按钮,武装警卫迅速冲入收容室,将瘫软的实验体架离开白色标线区。
“记录:暴露时长9秒,实验体出现急性颅内压升高症状。”伊莱亚斯对着领口的录音设备说道,“主观感受描述?”
D-7394被按在医疗椅上,呼吸如同破旧的风箱。他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上的消防喷头,嘴唇哆嗦了半天才发出声音:“1872年,康涅狄格州纽黑文市,一个叫伊莱亚斯·科尔的钟表匠……他在3月17日那天修好了镇上所有停摆的钟,因为他知道每一个齿轮停止转动的精确角度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