凌云在甄姜柔情似水的陪伴、来莺儿温婉体贴的照料,以及大小乔无微不至、近乎专业的医护下,身体凭借着过人的底子和坚韧的意志,以令人惊叹的速度恢复着。
又过了十余日,他已能摆脱搀扶,独自在洒满阳光的庭院中缓缓踱步片刻。
尽管脸色依旧带着重伤初愈后难以掩饰的苍白,唇色也有些浅淡,但那双重新睁开、深邃如同古井的眼眸中,已然燃起了往日的锐利光芒与掌控一切的沉静,这让所有悬着心的人,终于能彻底将那块高悬的巨石放下。
这一日,秋高气爽,明媚的阳光透过雕花窗棂,在铺着青砖的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。
荀攸和戏志才见凌云气色尚佳,精神也显清明,便互相对视一眼,带着早已整理妥当、关乎未来走向的机密文书,步履沉稳地来到了依旧弥漫着淡淡药草清香的书房。
书房内,药炉已然撤去,但空气中还残留着一丝苦香。
端坐于主位那张宽大檀木椅上的凌云,脊梁挺得笔直,虽未披甲,仅着一袭玄色深衣,却已然恢复了那份山岳般沉稳、足以令麾下谋臣猛将心定的气度。
他的目光扫过进来的两位心腹谋士,平静无波,却仿佛能洞悉一切。
“主公,”荀攸率先躬身,行了一礼,双手将一份用工整隶书写就的奏章草稿恭敬呈上,“此乃我与志才反复推敲,拟就的准备上奏朝廷的文书,陈情并北之事,请主公过目定夺。”
凌云伸出略显苍白但已稳定的手,接过那卷沉甸甸的帛书,缓缓展开。目光扫过其上以沉稳笔触书写、却字字隐含锋锐的内容:
奏章开篇,便以凝重之笔,详细陈述了几件相互关联、层层递进的大事:
其一,回溯去岁,朝廷大军于广宗与黄巾主力鏖战正酣之际,北疆烽烟骤起。匈奴左贤王刘豹部趁虚而入,大举寇掠朔方诸县,烧杀抢掠;
同时,匈奴单于于夫罗更是亲率本部主力,猛攻并州北疆门户五原郡及朔方郡的战略重镇鸡鹿塞,边关告急文书雪片般飞来,百姓陷于水火,边塞岌岌可危。
其二,着重强调,彼时朔方、云中主力皆随主公远征在外,境内兵力空虚。留守主持大局的荀攸洞察危局,深知朔方与并州唇齿相依,一旦朔方有失,并州北大门洞开,胡骑铁蹄将长驱直入。
故立即以八百里加急向并州刺史丁原发出求援文书,痛陈利害,恳请其念在同为大汉臣子、共守边塞的份上,即刻发兵,东西夹击,或至少予以牵制,共御外侮。
其三,笔锋一转,直指丁原。明确指出,并州刺史丁原,坐拥并州强兵,却罔顾大义,竟以“并州内部匪患未靖,兵力捉襟见肘,实难分兵”等苍白借口,拒不发一兵一卒,坐视匈奴铁蹄在朔方、五原边境肆意蹂躏。
致使朔方留守军民陷入绝境,不得不孤军血战,伤亡极其惨重,无数边民家破人亡,流离失所,积累了累累血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