声音在安静的楼道里显得格外突兀。
门内,没有任何回应。
苏晨耐心地等待着,他知道里面有人。他能“看”到,那团代表着陈启明的、微弱的灰色气运,在他敲门后,猛地向后缩了一下,像一只受惊的刺猬,瞬间蜷起了身体。
过了足足半分钟,门上那个黄铜色的猫眼,才由内而外地,暗了一下。
有一双眼睛,正在里面,警惕地、恐惧地,审视着他。
苏晨的脸上,立刻切换成一副标准的、人畜无害的公务员式微笑。阳光、温和,带着几分初出茅庐的青涩。他甚至刻意让自己的站姿显得更放松一些,身体微微侧着,不给门内的人造成压迫感。
又过了许久,门内才传来一阵锁链晃动的“哗啦”声。
木门被拉开一道窄窄的缝隙,刚好够一只眼睛从里面探出来。门缝里,一股更浓郁的、混杂着药味和常年不见阳光的霉味,涌了出来。
苏晨看到了那双眼睛。
浑浊,布满血丝,瞳孔深处藏着一种几乎凝成实质的惊惧,就像一只在陷阱里挣扎了几十年的野兽,对外界的一切,都充满了戒备。
一个干瘦、佝偻的身影,藏在门后的阴影里。花白的头发稀疏而杂乱,脸上布满了深刻的皱纹,像是被岁月和苦难反复揉搓过的稿纸。
这就是陈启明。当年的技术工程师,如今的沉默囚徒。
“您好,是陈启明师傅吧?”苏晨的声音放得很轻,语速也刻意放缓,力求温和无害。
门后的身影没有回答,只是用那双警惕的眼睛,死死地盯着他。
“我是市府办的,我叫苏晨。”苏晨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工作证,隔着门缝递过去,“我们近期对局里的一些退休老同志,做一次常规的工作回访,主要是了解一下大家的生活情况,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组织上帮助解决的困难。”
这是一个万无一失的借口。体制内的常规操作,合情合理,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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陈启明那双浑浊的眼睛,在苏晨的工作证上停留了片刻,目光又移回到苏晨那张年轻的脸上。他的嘴唇翕动了几下,似乎想说什么,但最终只是从喉咙里挤出一个沙哑得像是砂纸摩擦过的单音节。
“没。”
声音短促而干涩,带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。
“陈师傅,您别紧张,就是随便聊聊,登记一下情况,很快的。”苏晨继续保持着微笑。
“没困难。”陈启明又重复了一遍,声音大了一点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,“走吧。”
苏晨注意到,当他说出“走吧”两个字时,他那团本就微弱的气运,又剧烈地波动了一下,那些缠绕在他身上的、代表着【沉默咒缚】的黑色丝线,猛地收紧,让他整个人都向后瑟缩了一下。
他在害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