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人应该是没事。”吴宇摆了摆手,脸上的“担忧”之色更浓了,“但开发商那边放出话来了,说小苏不懂规矩,这事没完。刘姐你说,这叫什么事啊?本来就是个得罪人的活,他这么一搞,不是火上浇油吗?咱们科室的面子,这下可往哪搁?回头报告写不出来,赵科那里我们怎么交代?”
他这番话,说得情真意切,半真半假,既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,又成功地把“惹出麻烦”的帽子扣在了苏晨头上。他没有说苏晨被威胁,而是说他“起了冲突”,巧妙地将苏晨从一个受害者,扭曲成了一个鲁莽的肇事者。
刘姐的脸上,立刻露出了“果然如此”的表情。在她这种老机关的认知里,年轻人办事不牢靠,几乎是一条铁律。
“我就说嘛,这种事怎么能让一个新人去干!太冒失了!”刘姐一副过来人的口吻,转身就回到了自己的座位,但那颗八卦之心已经熊熊燃烧起来。
不出十分钟,整个办公室里的人,都知道了“苏晨在基层调研时惹了祸”的消息。
版本一,来自某位喜欢添油加醋的男同事:“听说了吗?苏晨把开发商给得罪狠了,人家扬言要让他断手断脚!”
版本二,来自某位想象力丰富的年轻女同事:“天哪,我听说苏晨被开发商的人打了,现在正躲着不敢来上班呢!”
版本三,来自隔壁办公室过来串门的老油条:“你们科那个新来的小伙子,胆子也太大了,听说他想敲诈开发商一笔,结果被人家识破了,这下麻烦大了。”
谣言像病毒一样,在机关沉闷的空气里飞速传播、变异。到了中午吃饭的时候,苏晨已经快被传成了一个畏罪潜逃的贪腐分子。
吴宇冷眼旁观着这一切,内心充满了快意。他要的就是这种效果,让舆论发酵,让所有人都认定苏晨搞砸了这件事。这样一来,就算苏晨最后勉强交上一份报告,在大家先入为主的印象里,那也一定是份掺了水、打了折扣的失败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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科长赵林的办公室门一直关着,但吴宇相信,外面的风言风语,一定能透过门缝飘进去几句。领导不需要相信谣言,他只需要在心里种下一颗“苏晨办事不牢靠”的种子,就足够了。
吴宇头顶那道“愚蠢”的灰色气运烙印,在这场自以为是的舆论操纵中,似乎又加深了几分,只是他自己毫无察觉。
下午两点半,办公室里的人刚结束午休,昏昏欲睡。
办公室的门,“吱呀”一声被推开了。
嘈杂的议论声戛然而止,所有人的目光,像被磁铁吸引的铁屑,齐刷刷地投向门口。
是苏晨。
他回来了。
办公室里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,只剩下电脑风扇的嗡鸣。大家都在用一种混合着好奇、同情和审视的复杂目光打量着他,仿佛在寻找他身上是否存在“被打了”、“被威胁了”的痕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