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在人群里显然有威信,她一开口,大家虽然脸上还带着愤懑,但都安静了下来。
王秀兰转头看向苏晨,眼神里多了一丝复杂的东西。“小伙子,既然你是来听的,那我就跟你说说。”
她指了指墙上的奖状:“我王秀兰,教了一辈子书,得的奖状能糊一面墙。我这辈子,最信的就是政府,最信的就是红头文件。当初,也是我们这一批退休老师,带头响应号召,第一个签了拆迁协议。为什么?因为我们信!”
她的声音开始颤抖,眼眶也红了。
“合同上白纸黑字写着,三年!三年就让我们住上新楼房!可现在呢?五年多了!开发商跑了,楼烂尾了,我们这些相信政府的人,就住在了这种地方!”
“那个开发商,叫‘金鼎集团’!当初那个项目经理张大军,天天提着水果来我们家,‘王老师、王老师’地叫,比亲儿子还亲!拍着胸脯跟我们保证,说他们是市里重点引进的企业,实力雄厚,信誉第一!”李大哥在一旁恨恨地补充道。
“对!就是金鼎集团!”
“还有那个张大军,就是个骗子!”
【系统提示:锁定第一目标——“金鼎集团”。“怨气咒缚”的70%能量正持续指向该目标。】
苏晨的内心毫无波澜,他知道,这只是冰山的一角。开发商跑路,在类似的事件里太常见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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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看着王秀兰,轻声问道:“王老师,这五年,你们就没向上面反映过吗?”
“反映?”王秀兰发出一声凄凉的苦笑,“怎么没反映?市长信箱、区信访办、市建委……我们能想到的地方,都去了。信,写了没有一百封,也有八十封。你看,”她拉开书桌的抽屉,拿出一叠厚厚的回执和信件复印件,“全在这儿。一开始还有人接待,客客气气地让我们回去等消息。后来去得多了,人家脸也冷了,话也难听了,最后干脆就见不到人了。”
她顿了顿,声音压得极低,仿佛在诉说一个不能言说的秘密。
“我们不是没闹过。五年前的六月十二号,就是那个小店老板日历上圈出来的日子。那天,我们上百号人,去市里。可我们还没到大门口,就被人拦下来了。带头的,就是我们区的领导。他跟我们说,市领导正在开会研究我们的事,让我们相信组织,不要把事情搞大,影响不好。我们信了,就回来了。结果呢?结果就是再也没有结果了。”
苏晨的心猛地一沉。
他终于明白,为什么这个项目的怨气如此之重,却始终没有爆发成更大的群体性事件。因为每一次,都被一股更强大的力量,在萌芽状态就给“妥善”地摁了下去。
【系统提示:正在解析剩余30%“怨气咒缚”的指向……】
【解析中……目标模糊,存在强力气运干扰……】
【解析完成!】
苏- 晨的眼前,出现了令他心惊的一幕。
他看到,那些黑色的“怨气咒缚”,在指向“金鼎集团”的同时,有相当一部分,在即将触碰到某个层面时,就被一道无形的、金色的屏障给挡了回来。那道屏障,并非来自某个具体的人,而是一种更加宏大、更加威严的“官气”。它像一把巨大的、无形的保护伞,将“金鼎集团”和更深层次的某些东西,都笼罩在了下面。
这些被反弹回来的怨气,无法攻击真正的目标,便只能更加沉重地压回到这些居民自己身上,形成了恶性循环。
苏晨的呼吸,有那么一瞬间的停滞。
他找到了。
他终于找到了自己想要找的东西。
扳倒一个开发商,不难。难的是掀开它背后的那把伞。而这股积压了五年,被强行摁住的“众生怨”,就是他手中最锋利的、足以刺穿这把保护伞的矛。
“小伙子,你怎么了?脸都白了。”王秀兰看着发愣的苏晨,关切地问了一句。
苏晨回过神来,他勉强笑了笑,摇了摇头:“没事,王老师。就是听了你们说的这些,心里……挺难受的。”
他的目光,再次投向那把在【气运可视化】视野中,金光闪闪,巨大无朋的“保护伞”。他知道,自己的敌人,远比一个叫吴宇的同事,或是一个叫张大军的骗子,要强大得多。
而他,也终于有了一丝,与之为敌的底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