然后那温暖宽厚的手掌,似乎调整了一下姿势,将她冰凉的手指更加妥帖、更加完全地包裹进掌心深处,仿佛在无声地传递着一种“我在,别怕”的讯息。
这份细微的调整,像是一股暖流,瞬间抚平了她内心的焦躁。
她不再试图强行睁开沉重的眼皮,而是将所有的感知,都集中到了身体上。
她开始尝试感知自己的头部。
脖子……好僵硬。
仿佛被无形的石膏固定住了,稍微动一下都牵扯着颈后酸胀的肌肉。
她尝试着,用尽刚刚恢复的、微乎其微的力气,极其缓慢地、如同蜗牛爬行般,向左边的方向,微微地、极其轻微地扭动了一下脖子。
这个动作的幅度是如此之小,小到在昏暗的光线下,几乎无法被肉眼察觉。她的头颅在柔软的枕头上,仅仅移动了可能还不到半寸的距离。
枕面那细腻的丝绸面料,随着她头部的移动,发出了极其细微、如同叹息般的“沙沙”声。
几缕垂落在颊边的银白色发丝,也因为这微小的动作,轻轻滑落,有几根甚至拂过了她的鼻尖,带来一阵细微的痒意。
就是这微不可查的扭动,这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声响和发丝的轻拂。
对于那个一直如同磐石般守护在床边,将所有心神都系于她一身的光翎来说,却不啻于一道惊雷。
光翎并没有真正睡着。
从金鳄等人离开,房间归于彻底的寂静后,他就一直保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,额头轻抵着云渺的手背,闭目养神。
身体极度的疲惫如同潮水般冲刷着他,精神在经历了大起大落、生死时速般的煎熬后也处于一种紧绷后的虚脱状态。
但他的意识却始终留着一线清明,如同最警惕的哨兵,锚定在掌心那只冰凉纤细的手上,捕捉着从她指尖传来的每一丝最微弱的脉搏跳动、每一次最细微的无意识蜷缩。
他太熟悉她的状态了。
她的每一次呼吸的深浅变化,指尖每一次无意识的轻颤,甚至是睡梦中那细微的、几乎听不见的呓语。
虽然她此刻并未发出,都在他高度集中的感知中被无限放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