万籁俱寂,连最微小的虫鸣都消隐无踪,只有亘古不变的星辰在遥远的天幕上无声流转,洒下清冷而疏离的光辉。
时间,悄然滑过子时,指向了万籁俱寂的凌晨一点多。
房间内的魂导灯模拟的月光依旧温柔地流淌,为房间镀上了一层静谧的银霜。
那朵悬浮在床榻上方、象征着新生与守护的圣辉光昙花虚影,正以一种极其缓慢、近乎恒定的速度无声旋转着。
它不再是之前爆发时那般炽烈夺目,而是收敛了光华,化作一团柔和、朦胧、带着梦幻般生命气息的乳白色光晕。
这光晕如同最纯净的薄纱,轻轻笼罩着床上沉睡的云渺,也在地毯和墙壁上投下变幻的、如同水中月影般摇曳的光斑。
在这片被光昙与月光共同守护的静谧空间里,时间的流逝仿佛也变得粘稠而缓慢。
云渺的意识,如同沉溺在无垠深海中的一缕微光,正极其艰难地从一片混沌与虚无的泥沼中向上挣扎、浮升。
最先回归的并非清晰的思维,而是一种沉重的感觉。
仿佛她的灵魂被无形的枷锁束缚,重新被塞回了一具残破不堪的容器里。
她的身体充斥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空乏,像是被彻底抽干了所有的力气,连抬起一根手指都成了遥不可及的奢望。
更深层的是无处不在的钝痛,并非尖锐的撕裂感,而是如同被巨大的石碾缓慢地、持续地碾压过每一寸骨骼和肌肉,从骨髓深处透出的那种沉重而绵长的痛苦。
尤其是心口的位置,那里似乎还残留着武魂本源被强行剥离、又被艰难重塑时留下的剧烈灼痛余韵,每一次微弱的心跳都牵扯着那片区域的神经,带来一阵阵令人窒息的闷痛。
在这沉重的空乏与钝痛之中,却有一处异样的温暖,固执地传递着存在感。
这份温暖,来自她的左手。
她的左手,似乎被一个宽厚、温暖、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力道包裹着。
那温度并不灼热,却异常稳定,如同寒冬深夜里唯一燃烧着的壁炉,源源不断地透过她冰凉细腻的肌肤,渗透进她僵硬麻木的肢体深处。
这份温暖就像是一根坚韧的丝线,连接着她漂浮不定的意识与沉重的躯壳,成为了她在混沌深渊中唯一能抓住的锚点。
指尖传来一种奇特的触感。
她能感觉到自己的指尖,正被一种带着薄茧、略显粗糙却又无比温柔的指腹,小心翼翼地、一遍又一遍地摩挲着。
那摩挲的动作极轻、极缓,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呵护,仿佛在触碰一件稀世珍宝,唯恐一丝一毫的用力便会将其损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