侍女身体一僵,有些愕然地转过身。只见云渺站在门口,逆着房间内柔和的光线,月白色的长裙仿佛晕染着一层微光。
她浅金色的眼眸平静地看着影七,脸上没有任何被冒犯或被监视的愠怒,只有一种近乎悲悯的温和。
“辛苦你了。” 云渺的声音很轻,却清晰地传入影七耳中,“记录得很详尽。”
影七愣住了。
她捧着记事本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。
作为被训练出来的“记录者”和“观察者”,她习惯了被无视,甚至被厌恶。
从未有人,尤其是她记录的对象,会对她说“辛苦”。
这简单的三个字,像一颗投入冰湖的石子,让她那刻板如程序的心湖,泛起了一丝极其微弱的、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涟漪。
她张了张嘴,却不知该如何回应,最终只是更加深深地低下头,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道:“……职责所在。”
云渺没有再说什么,只是对她微微颔首,便转身走进了房间。
厚重的黑檀木门在她身后无声地合拢,隔绝了外面冰冷的世界。
影七依旧保持着躬身的姿势,过了好一会儿,才缓缓直起身,退回到她惯常的阴影角落。
她低头看着手中那份墨迹未干的记录副本,上面密密麻麻的字迹,精确地描绘着一个供奉从囚笼到另一个囚笼的轨迹。
她第一次觉得,这些冰冷的文字,似乎承载了一些……别的东西。
她默默地将副本收好,如同收起一件没有生命的工具,只是指尖在封皮上停留的时间,比平时长了一瞬。
房间内,云渺走到窗边。
指尖轻轻拂过那串粉水晶月光石风铃,发出一连串清脆悦耳的“叮咚”声。
她看着窗外那被严密守护、如同铁桶般的回廊花园,浅金色的眼眸深处,是洞悉一切的平静与一丝极淡的、无人能懂的怅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