难道是昨天伤还没好透?
她小小的脑袋瓜想不明白,只能乖巧地“哦”了一声,转回头,继续专注地看着脚下的路。
这份纯粹的、毫无心机的困惑,像是一根细小的针,轻轻扎在光翎混乱的心绪上,带来一丝微妙的刺痛和更深的烦躁。
他不再试图搭话,只是沉默地跟在后面,冰蓝色的眼眸低垂,看着自己脚下不断延伸的、被踩实的积雪,仿佛要将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都踩进冰层深处。
队伍在茫茫冰原上行进了整整一日。极北的白天短暂,当最后一抹惨淡的夕阳沉入地平线,铅灰色的暮霭笼罩四野时,一座依偎在巨大冰崖下的、由坚固黑石垒砌的哨站轮廓,终于出现在视野尽头。
哨站规模不大,但厚重的石墙和塔楼上闪烁的魂导灯光芒,在这片死寂的冰原上如同温暖的灯塔。
这是武魂殿深入极北之地的最后一个前哨据点——冰封哨站。
当沉重的黑铁大门在绞盘的嘎吱声中缓缓开启,一股混合着炭火、热汤和汗水的暖流扑面而来时,紧绷了一整天的队伍终于发出了一阵低低的、如释重负的叹息。
哨站内的驻守魂师早已接到讯息,列队迎接,眼神中充满了对供奉们的敬畏和对圣辉近卫团的钦佩,尤其是在看到被抬进来、状态明显好转的重伤员时,这份钦佩化作了实实在在的崇敬。
云渺被安排在了哨站内最好的一间石屋。
屋内陈设简单,但炉火烧得极旺,驱散了刺骨的寒意。
厚厚的兽皮铺在石床上,隔绝了冰冷。她几乎是一沾到床铺,沉重的疲惫感和魂力的空虚感便如潮水般将她淹没。
她甚至来不及喝一口热汤,便在炉火的暖意和身心的极度疲惫中,蜷缩着沉沉睡去。
呼吸清浅而均匀,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阴影,脸上那两道淡金色的纹路在炉火的跳跃下,流淌着静谧而神秘的光泽。
光翎却没有立刻休息。他先是和金鳄、青鸾、雄狮碰了个头,快速确认了哨站防御、伤员安置以及明日行程。
他的表现无可挑剔,条理清晰,部署果断,完全符合五供奉的身份。
然而,当商议结束,众人散去后,他却鬼使神差地走到了云渺休息的石屋外。
厚重的木门紧闭着,缝隙里透出温暖的炉火光晕。他静静地站在门外冰冷的石廊阴影里,如同凝固的冰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