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孩子,”他的声音响起,刻意放得极低、极缓,带着一种与战场格格不入的、试图安抚的温和,如同试图温暖寒冰的春风,“别怕。”
这两个字,从他口中说出,带着一种奇异的重量。
小云渺的颤抖似乎微弱了一丝,但那惊惧的目光依旧死死地盯着他,泪水无声地流淌,小小的身体依旧紧绷如弓弦。
千道流没有催促,只是耐心地等待着。他那双蕴含着无尽力量的金色眼眸,此刻只是平静地、甚至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柔和,回望着那双惊惶的浅金色泪眼。时间在沉默中流逝。
很快,执事亲自端来了一盆干净的温水,捧着一块洁白的细棉布巾,另一个士兵则小心翼翼地捧着一碗还冒着丝丝热气的、熬得稀烂的肉糜米粥。
千道流示意他们将东西轻轻放在离墙角几步远的地上。
他伸出手,那修长有力的、足以轻易撕裂山岳的手指,此刻却极其轻柔地、缓慢地探向那盆温水。
他并没有直接去拿布巾,而是将手浸入温水中,然后缓缓抬起,让温热的水珠顺着指尖滴落,发出细微的声响。
这个动作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意味,像是在无声地展示:看,这是水,是干净的,无害的。
他没有看小云渺,只是专注地重复着这个动作,仿佛在清洗自己的手。
小云渺的哭声不知何时变成了压抑的抽噎。她那双被泪水洗刷过的浅金色眼眸,依旧警惕,但似乎被千道流那缓慢、平静的动作吸引了一部分注意力。
她看着那滴落的水珠,看着那双浸在清水里的、看起来似乎不再那么可怕的手。
千道流这才拿起那块洁白的布巾,浸入温水中,轻轻揉搓,然后拧干。他拿着温热的湿布巾,再次看向小云渺,动作依旧缓慢而清晰:“来,擦擦脸。会舒服些。”
他将布巾朝她的方向,极其缓慢地递过去一小段距离,停在两人中间的空地上,不再靠近。
温暖湿润的气息,以及布巾那干净柔软的质感,对于此刻浑身冰冷肮脏、痛苦不堪的小云渺来说,无异于沙漠中的甘泉。
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那块白布吸引,小小的喉咙吞咽了一下,那是极度干渴和渴望舒适的本能反应。
恐惧依旧占据着上风,她的身体没有动,只是那惊惧的眼神中,似乎有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动摇。
千道流耐心地等待着,没有催促。他保持着递出布巾的姿势,像一座沉默而坚定的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