双经渡没答话,正低头给那哭闹的孩童诊脉。孩子还在抽噎,小手却悄悄抓住了他的衣袖。你看,双经渡轻声道,他虽怕药苦,却信你我无害。人心都是肉长的,刺史大人若见百姓受苦,不会全然不顾。他从药箱里取了颗蜜饯,是前几日痊愈的糖铺老板送来的,含着这个喝药,就不那么苦了。
孩童眨巴着泪眼看他,把蜜饯塞进嘴里,果然没再哭闹。妇人感激得直作揖,周围的患者也跟着松了口气。随安捡回石头,七手八脚地围起简易石灶,老妇则领着几个能走动的患者,开始清理医棚角落的杂物,腾出地方架火。
日头偏西时,那衙役竟真的带着两个杂役来了,身后还跟着辆板车,装着些劈好的木料。大人说了,衙役的语气缓和了些,木料可以用,但修补城墙的事,你们得说话算数。
自然。双经渡让随安领着杂役把木料卸在庙外,又让老妇招呼痊愈者明日动工。杂役们架起火堆,三五个石灶同时燃起火焰,橘红色的光映在每个人脸上,连破庙的裂痕都仿佛被暖得柔和了些。
孩童的母亲第一个把药碗放在火边温着,药香混着松木的气息在棚里弥漫。孩子盯着跳动的火苗,忽然说:娘,火像小太阳。妇人笑着擦去他嘴角的蜜饯渣:是啊,先生和这些好心人,都是咱们的小太阳。
老妇守在火堆旁,不时给每个药碗转个方向,让受热均匀些。她的手被火烤得发红,却笑得比谁都暖:你看这药汤冒热气了,喝下去保管舒坦。有个老汉端着热好的药碗,喝了一口就直抹眼泪——不是苦的,是烫得暖心。
双经渡站在庙门口,望着天边渐沉的暮色。雪不知何时停了,云层裂开道缝,漏下点昏黄的光。随安走过来,手里捧着碗刚温好的药:先生,您也喝点暖暖身子。
药碗在火光下泛着温润的光,双经渡接过时,指尖触到碗沿的温度,忽然想起《金刚经》里的话:若菩萨有我相、人相、众生相、寿者相,即非菩萨。或许,所谓渡人,不过是在寒夜里递过一碗热药,让这暖意从指尖,一直传到心底去。
火堆还在噼啪燃烧,映得二字在临时搭起的木牌上忽明忽暗。谁也没注意,那被药渣糊好的陶壶里,正温着的药汤,正冒着恰到好处的热气。
想知道这暖意能否驱散更多寒意?且看下集分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