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里歇在镇西的破庙,秦越借着月光翻《内经》,忽然拍着大腿:“师父!书上说‘食饮有节,起居有常’,这‘节’字,是不是也包括不贪求精细?”
双经渡正用布巾擦拭今天采的麸皮,闻言笑了:“你看这麸皮,看着粗粝,却含着麸氨酸,能助脾胃运化。就像《金刚经》里说的‘凡所有相,皆是虚妄’,世人总觉得精米白面是好相,却不知那粗粝里藏着真味。”他把麸皮分成小袋,“明日让村民掺在面里蒸馍,不出半月,脚肿必消。”
秦越看着那些麸皮在月光下泛着浅黄,忽然想起刚遇师父时,自己总嫌弃粗粮剌喉咙,如今才懂,医道里藏着的,原是顺应自然的道理。
三日后,镇口的老槐树下排起长队,不仅来泡脚的人多了,还有人抱着自家的米缸来请双经渡看。络腮胡扛着半袋新收的小米来谢,脚脖子虽还有点肿,却已能大步走路:“先生,我家婆娘按您说的,蒸馍时掺了麸皮,昨日我扛着两袋盐走路,竟不觉得沉了!”
双经渡接过小米,转手分给旁边的瘸腿老汉:“你这脚刚好些,得多吃些带糠的粮食。”又对秦越道,“把剩下的苍术、黄柏留给镇里的大夫,教他按方配药。”
秦越记药方时,忽然问:“师父,那《金刚经》里的‘应无所住’,是不是也说医者不能执着于用猛药,得像这麸皮似的,看似平常,却能治病?”
双经渡望着远处河西走廊的方向,风沙已隐约可见:“路还长,你慢慢悟。”
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,药篓里的麸皮还在散发着淡淡的麦香。秦越摸着脚踝上渐渐消退的肿,忽然觉得,这医道禅理,原就藏在柴米油盐里,等着有心人去发现。
离开固关镇时,村民们捧着掺了麸皮的馍馍来送,老槐树下的药盆还冒着热气。双经渡回头望了一眼,那棵歪脖子柳的影子里,再没了蜷着的身影。
前路的风沙越来越近,秦越却觉得脚步轻快了许多。下一站,又会遇到怎样的病症,藏着怎样的道理?且看下集分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