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0集:暗流汹涌
双经渡的医馆前,那株老槐树的叶子被初秋的风扫落几片,铺在青石板上,像极了此刻他心头的几分凝重。瘟疫虽已渐退,城中百姓脸上的愁云散了大半,但医馆里往来的身影中,总有些眼神带着不易察觉的探究——张万贯散布的谣言虽被疗效冲淡,却像一层薄尘,落在人心头,稍不留意便会再起灰烟。
他正为一位妇人诊脉,指尖搭在腕上,凝神感受着脉象的浮沉。妇人患的是产后虚损,《内经》有云“妇人之生,有余于气,不足于血”,他细细询问着饮食起居,笔尖在纸上沙沙游走,写下的方子以补气养血为主,末了又叮嘱几句调养的忌讳,语气温和却透着不容置疑的专业。
“双先生,您这医术真是没话说,前些日子那谣言,一听就是瞎编的。”妇人接过药方,满脸感激,“我家男人前几日染了瘟病,就是您给的药救回来的,现在能下地干活了。”
双经渡微微笑了笑,颔首道:“安心调养便是,药渣记得煎第二遍,莫要浪费了。”
送走妇人,他转身回到内堂,案几上摊着的《金刚经》正翻在“应无所住而生其心”那页。阳光透过窗棂,在泛黄的纸页上投下斑驳的光影,他伸手抚过那些字,指尖感受到纸张的粗糙,心中却渐渐清明。张万贯的伎俩,他不是不知,只是此刻更明白,医者的本分是救人,若为流言所困,反倒落了下乘。
“师父,外面有位公公来了,说是宫里韦贵妃娘娘那边的。”徒弟青禾掀帘进来,脸上带着几分紧张,“看那样子,像是有急事。”
双经渡心头微动,韦贵妃的脾疾刚有起色,怎会突然急召?他将书卷好,起身整了整衣襟:“知道了,我随公公去便是。”
跟着内侍穿过宫道,朱红宫墙在日光下泛着肃穆的光泽,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,却掩不住深处那股无形的威压。双经渡步履平稳,目不斜视,脑中却在回想为贵妃诊治时的细节——脉象虽仍有虚浮,却已无之前的郁结,按说不该有大碍,莫非是……心绪又受了扰动?
到了贵妃寝宫门外,内侍先进去通报,片刻后出来引他入内。殿内暖意融融,熏香袅袅,韦贵妃斜倚在榻上,脸色果然比上次见时又差了些,眉宇间凝着一抹愁绪,见他进来,只是淡淡抬了抬手:“双先生来了,坐吧。”
“谢贵妃娘娘。”双经渡依言坐下,目光不经意扫过殿内,见几个宫女垂着头,大气不敢出,便知贵妃近日心情定然不佳。
“先生上次说,心无挂碍便能安睡,可本宫这几日,反倒睡得更不安稳了。”韦贵妃的声音带着几分疲惫,指尖无意识地绞着帕子,“夜里总梦见有人在背后嚼舌根,说本宫靠一个医者邀宠,还说……还说那医者本身就不清不楚,恐污了宫闱。”
双经渡心中一凛,果然是流言传到了宫中。他沉吟片刻,缓缓道:“娘娘,《内经》有云‘怒则气上,喜则气缓,悲则气消,恐则气下’,心绪为外物所牵,脏腑之气便会紊乱,脾阳受损,自然难安。那些流言,如同水上浮萍,看似扰人,实则无根,若您盯着它看,反倒会被它引着偏离航向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