马车轱辘碾过青石板路,发出规律的声响。双经渡闭目靠在车壁上,脑海里却在复盘晋王的脉象——浮中带躁,沉取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虚怯,那是常年算计耗尽心神的征兆。而韦贵妃……久居深宫,最易生的便是“求不得”之病。
入宫时已近未时,长信宫的殿门半掩着,隐约能听见里面压抑的叹息声。刘公公掀开车帘:“先生,到了。”
双经渡提着药箱下车,抬头望见长信宫檐角的走兽在阳光下泛着冷光,宫墙高耸,像一道无形的屏障,将里面的人困在方寸天地里。进了殿内,一股淡淡的药味混杂着熏香扑面而来,却掩不住空气中那份凝滞的郁气。
韦贵妃斜倚在铺着软垫的榻上,鬓发微松,原本丰润的脸颊此刻陷下去一块,眼下的青黑遮不住。见双经渡进来,她只是懒懒地抬了抬眼,声音沙哑:“你就是那个能让晋王少犯心悸的双经渡?”
“草民双经渡,见过贵妃娘娘。”双经渡依礼行礼,目光不卑不亢。
“起来吧,”韦贵妃挥了挥手,语气里带着几分倦怠,“太医院的御医都说我是忧思过度,可这宫里的日子,除了思,还能做什么?你若真有本事,就说说我这病,究竟是怎么回事。”
双经渡走到榻前,贵妃身边的侍女连忙垫上脉枕。他指尖搭上贵妃的腕脉,脉象细而弱,如丝线悬空,按之涩滞。片刻后,他收回手,问道:“娘娘近日是否总觉心口发堵,像是有什么东西咽不下去?吃进去的东西,不过片刻便觉腹胀,夜里躺着,脑子里尽是些纷乱念头,越想越清醒?”
韦贵妃眼中闪过一丝讶异,原本无神的眼睛亮了亮:“你怎么知道?太医院的人只说我脾胃弱,开的都是些补药,吃了反而更堵得慌。”
“娘娘这不是单纯的脾胃弱,”双经渡沉声解释,“《黄帝内经》有云‘脾在志为思,过思则伤脾’。脾主运化,是后天之本,好比家里的粮仓,负责将食物化为气血。可您这心思啊,就像一把没柄的筛子,白天想着皇上今夜会不会来,夜里想着哪个妃嫔又得了恩宠,这‘思’太过了,就像给脾上压了块石头,它运不动了,粮仓自然就空了。气血跟不上,人便没精神,夜里也睡不着,这是恶性循环。”
韦贵妃沉默了,指尖无意识地绞着锦被。殿内静得能听见香炉里火星爆开的轻响,过了好一会儿,她才低声道:“在这宫里,哪个女人能不思?皇上的恩宠,就是我们的命根子,我能不想吗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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