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对,我家娃也吃了,药汤里飘着金银花,闻着是苦的,可真管用。”另一个妇人接口道,怀里的孩子还在吮着手指,脸上红光满面。
双经渡转向刀疤脸:“我治痘疹,必用紫草、金银花、连翘这几味药,熬出来的汤是深褐带紫,药渣里能看到明显的花萼。可你这陶碗里的药渣,”他拾起一片碎碗边粘着的残渣,“是枯黄的草根,既无花香,也无紫草的紫色,倒像是路边的败草。不知这位大哥,是从哪里捡来的‘药渣’?”
刀疤脸的脸色变了变,眼神有些发虚,却依旧嘴硬:“谁……谁知道你是不是换了药方?反正人是吃了你的药才坏的!你要么赔钱,要么跟我们去见官!”
“见官自然可以。”双经渡放下药渣,掸了掸手,“只是我有一事不明,想请教各位乡亲。”他环视众人,“这半月来,我在此施药,收过谁一文钱?”
流民们面面相觑,随即七嘴八舌地说起来:“没有,董先生只收些干粮,有时连干粮都不要。”“我家没钱,先生给了药,还教我采蒲公英泡水喝。”“上次我家孩子烧得厉害,先生半夜来瞧,分文未取啊!”
双经渡看向刀疤脸:“我若想骗钱,为何分文不取?若想害人,为何要救那些素不相识的流民?”他的目光锐利起来,像手术刀一样剖开对方的伪装,“倒是你们,一上来就毁药棚、摔陶碗,既说不出病症细节,又拿不出真凭实据,到底是来讨说法,还是来搅场子的?”
瘦高个被问得哑口无言,下意识地往刀疤脸身后缩了缩。刀疤脸见状,索性耍起了无赖,他往地上一坐,拍着大腿嚎起来:“哎哟喂!郎中给药治坏人,还倒打一耙啊!这世上还有没有王法了!大家快来看啊——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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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这一闹,周围渐渐围拢了更多看热闹的人,有买菜的小贩,有路过的书生,甚至还有几个太医院的杂役,远远地站着观望,眼神里带着幸灾乐祸。双经渡知道,今日若不彻底戳穿这出戏,流言一旦传开,他再想在长安为百姓施药,可就难了。
“这位大哥既然不肯起来,那我就说段往事给大家听。”双经渡忽然提高了声音,目光扫过围观的人群,“三个月前,西市痘疹爆发,当时王医丞说‘平民贱体,不配用药’,是我在这里,用《黄帝内经》里的法子,救了第一个出疹的孩童。”
他指向人群里一个虎头虎脑的男孩:“就是他,当时高烧不退,疹子憋在皮下,他娘都快哭断了气。我用麻黄、浮萍煎汤给他发汗,再用紫草油擦身,三天后疹子透了,人也精神了。”
男孩的娘赶紧点头:“是真的!董先生当时守了孩子两天两夜,自己都没合眼!”
“后来,得了痘疹的乡亲越来越多,我按《内经》‘温邪上受,首先犯肺’的道理,改了方子,加了桑叶、菊花清利头目,又教大家用艾叶熏屋子。”双经渡继续说道,声音里带着一种沉静的力量,“在场的张大妈、李大叔,你们家里是不是还有我画的草药图谱?是不是按着图谱采来的药,一分钱没花就治好了病?”
被点到名的几位老人连连点头,张大妈更是激动地说:“可不是嘛!我家老头子当时咳得直喘,就是用董先生说的杏仁、苏子熬水喝好的!董先生是活菩萨啊!”
“我若想害人,何必费这些功夫?”双经渡的目光回到刀疤脸身上,此时对方的嚎叫声已经小了下去,脸上的蛮横渐渐变成了慌乱,“《金刚经》里说‘凡所有相,皆是虚妄’,你今日装腔作势,无非是想让大家信你这‘受害者’的相,可乡亲们的眼睛是亮的,谁是真心救人,谁是恶意捣乱,大家心里都有数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