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6章 第16集:雨夜诊贫

屋里没点灯,只有从破窗透进来的一点微光,隐约能看到土炕上铺着一层干草,一个男人蜷缩在上面,盖着一床打满补丁的破棉被,身子却还在不住地发抖。炕边蹲着个白发老妪,正用粗糙的手抹眼泪。

“他爹……他爹这是要走了吗……”老妪见有人进来,抬头望了眼,声音抖得不成样子。

“娘,我把双经渡先生请来了!”妇人哽咽着说。

双经渡没多言,放下药箱,借着微光凑近炕边。他先摸了摸男人的额头,果然烫得惊人,再探他的脉搏,跳得又快又弱,像风中残烛。“什么时候开始烧的?”他一边问,一边解开男人的衣襟,见他胸口和后背满是细密的红疹。

“昨天后半夜就说冷,盖了三床被子还发抖,早上起来就开始烧,中午喝了点草药汤,反倒更重了……”老妪接过话,声音里满是绝望,“刚才他突然就不动了,眼睛直勾勾的,喊也不应……先生,他是不是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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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别慌。”双经渡沉声打断她,从药箱里取出银针,在火折子上燎了燎,快速刺入男人手腕和额头的穴位。他动作极稳,指尖在雨夜里仿佛带着一股安定人心的力量。“这是风寒入体,郁而化热,又受了湿气,邪毒在表里之间,得先把热透出来。”

他说着,让妇人找来几块粗布,又从药箱里拿出生姜和艾草,吩咐道:“烧点热水,把生姜和艾草煮进去,多煮一会儿。”

妇人连忙应声,在屋角的破灶前忙活起来。小周则帮着把屋里漏雨的地方用破布堵了堵,又找来一个破碗,接起从房梁滴下的雨水。

双经渡守在炕边,一边捻动银针,一边观察男人的神色。男人的嘴唇干裂起皮,呼吸粗重,偶尔还会呓语几句,听不清在说什么。他忽然想起《黄帝内经》里“风寒湿三气杂至,合而为痹”的话,这贫民窟里的人,平日里食不果腹,衣不蔽体,最易受这三气侵扰,一旦病倒,往往比常人凶险得多。

“他这病,是不是不好治?”老妪见双经渡许久不说话,又开始担心,声音里带着哭腔,“我们家就他一个劳力,他要是走了,我和他媳妇,还有屋里的娃……可怎么活啊……”

双经渡抬眼看向老妪,昏暗中,老人的眼睛浑浊却满是焦灼。他想起《金刚经》里“众生皆苦”的句子,心里微微一叹,放缓了语气:“老人家,别太忧心。病来如山倒,病去如抽丝,只要对症,总会好的。”

他顿了顿,又道:“您看这雨,看着猛,可下得再大,天总会晴的。人这病也一样,再重的坎,熬过去了,就好了。”

老妪愣了愣,看着双经渡平静的脸,不知怎的,心里的慌乱竟真的少了些。她点点头,用袖子擦了擦眼角:“先生说得是……借您吉言……”

这时,妇人端着一盆热气腾腾的药汤进来,屋里顿时弥漫开一股辛辣的艾草味。双经渡拔出银针,让妇人帮忙把男人扶起来,用温热的药汤给他擦拭手心、脚心和腋下。“这样能助他散热。”他解释道,又从药箱里取出几包草药,“这是麻黄汤的加减方,去风寒,透邪热,用刚才的药汤再煮一遍,大火煮开,小火煎一刻钟,给他灌下去。”

小周在一旁帮着把草药分包好,又找了个还算完好的陶罐,洗刷干净,递给妇人。

忙活了近一个时辰,男人的体温渐渐降了些,呼吸也平稳了许多,不再说胡话了。双经渡松了口气,额头上渗出细汗,不知是累的,还是屋里的热气熏的。

“先生,您歇会儿。”妇人端来一碗浑浊的热水,里面飘着几粒米,“家里就这点东西了,您别嫌弃。”

双经渡接过碗,温声道谢,却没喝。他知道,这点粮食,对这家人来说或许就是明天的口粮。他从怀里摸出几文钱,塞到老妪手里:“明天天亮,去药铺再抓两副药,按今天的法子煎,连喝三天,应该就差不多了。”

老妪和妇人见状,连忙推辞:“先生,您肯来救我们家男人,我们就感激不尽了,怎么还能要您的钱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