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一刻,这一对不算父子的父子沉默了,他们彼此之间似乎都无法说服自己,按照另一个人的想法去行事。
夜色渐浓,早已准备好晚饭的妇人,站在灶房门口,望着沉默不语的父子三人,心中一片担忧。
“胜儿,过来一下。”她朝站着地李胜招了招手。
李胜情不甘心不愿朝那妇人走去,轻轻推着那妇人往灶房里走:“娘,这事你就别管了,也不是什么大事,就是爹和哥意见不合而已,不打紧。”
那妇人没好气地瞪了小儿子一眼,她怎么可能不知道这是在敷衍自己,但她一个妇道人家又能做什么了?
她无力叹了一口气:“去吧!我也不干扰你们。”
李胜嘿嘿一笑,他知道娘在担心,而且刚才他们如此大声,娘肯定听见了,只是装作不知道而已。
而此刻。
堂屋门槛坐着的李平,在思索再三后,他一脸正色地开口了,言词激烈。
“爹,你不够果决,更不够胆大,顾头顾尾成不了事,团山屯没得选,我家更没得选,放手一搏才有机会,这是乱世,不是太平盛世,锦州挡得住清军吗?我想你心知肚明。”
“一旦锦州破,宁远便成为孤城,塔山地区在清军必经之路上,必会首当其冲,到时候只怕是要死绝。”
顿了顿,他脸上略显颓然。
“逃往关内,我说句不好听的话,你过得去山海关吗?”
过堂风扫来,李显武那空荡荡地左臂衣袖猎猎作响,他忽然哈哈大笑,起身拍了拍李平肩膀,仰着头背着独臂去往灶房。
“我还没老掉牙,还提得动刀。”
听到这句话,李平会心一笑,他没想到,父亲会妥协自己,于是双手拍了拍大腿,跟着进了灶房。
……
清晨。
夺目的晨曦从团山屯对面大山跃出,抚过死寂沉沉的大地,带着几丝寒意的风扫过零零散散的大树,树叶沙沙作响。
团山屯的炊烟比昨日又少了几缕。
李平和李胜背着背篓,跟着李显武挨家挨户地串门,背篓里装的是一袋袋半斤左右的黄米。
每到一家李显武就会聊上两句,要离开的时候,就叫人晚上在自己家集合,他本就在屯子里德高望重,自是没人拒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