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12章 鬼巡更,其实是人惦记

老城区的第一口钟颤过的第七夜,自来水厂值班室内,老陈盯着墙上的电子钟,喉结动了动。

两点十三分,他习惯性摸向保温杯,指腹刚碰到杯壁又缩回来——这是他这周第三次在敲杯沿时顿住。

“咚——咚——咚——”

两点十五分整,地下传来的敲击声准时响起,像有人用生锈的铁棍一下下凿着管道。

老陈猛地直起腰,后颈的汗顺着衣领滑进脊背。

他抄起手电筒冲下楼,光束扫过布满青苔的输水管道,金属表面在光晕里泛着冷白,哪有半分震动的痕迹?

“陈叔又听见怪声啦?”维修队小刘抱着工具箱从楼梯口探出头,“昨天用测振仪扫了三回,连0.1赫兹的波动都没抓着。

您这耳朵该不会...“他挠了挠后脑勺,没把”该不会幻听“说出口。

老陈攥紧手电筒,光束在墙上晃出乱影。

他望着控制台左角那圈深褐色的茶渍——三十年了,每天这个时候泡杯浓茶,杯底压着茶渍在桌面烙下圆印。“小刘,你说...”他喉结滚动两下,“要是我爹还在,他能听懂这声儿不?”

小刘没接话。

老陈也没指望他接。

他望着墙上那张褪色的全家福,照片里穿蓝布衫的男人抱着小老陈站在钟楼前,胸前别着“夜巡队长”的红袖章——那是五十年前的老黄历了。

“陈师傅。”

低哑的嗓音从身后传来。

老陈回头,见穿靛青短衫的年轻人正蹲在茶渍前,指尖沾着从地板缝里刮下的黑色结晶。

是常来水厂附近采药的阿蛮,苗银耳坠在灯光下晃出细碎银光。

“这不是茶碱。”阿蛮把结晶凑到鼻尖,瞳孔微微收缩,“是香灰。”

老陈的茶杯“当啷”掉在桌上。

三小时后,苏月璃的办公室里,牛皮纸档案被翻得哗哗响。

她捏着放大镜的手突然顿住,镜片下的钢笔字泛着陈旧的墨香:“民防队夜巡制度终止于1973年5月,最后一任队长陈守义,交接时间定为凌晨两点十五分。”

“两点十五。”楚风靠在门框上,指节抵着下巴,“和老陈听见敲击声的时间分毫不差。”

苏月璃猛地合上档案,发梢扫过桌面的茶渍复印件:“我去了陈守义的老邻居家。”她抽出手机翻出录音,沙哑的女声混着风箱声传来,“老陈头走前拉着儿子的手说,‘哪怕没人管了,你也替我喝杯茶,守个时辰’——他儿子哪知道,当年巡更敲梆子,就是这两下慢、一下快的节奏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