联络站的电话挂断时,楚风掌心还沾着晨露的凉意。
他捏了捏苏月璃递来的频谱仪,屏幕上跳动的波形像根细针,正一下下挑着他后颈的神经——这频率和老井光丝的震颤,分明同出一源。
“阿蛮备罗盘,雪狼取强光手电。”苏月璃已经套上工装外套,发梢还沾着刚才跑下楼时撞落的槐花瓣,“南城老水厂一九五八年建的,地下埋着三条战备水道,当年我爷爷参与过测绘。”她忽然顿住,指尖抵着下巴,“晓芸这名字......林晓芸?”
楚风已经抓起车钥匙。
他知道苏月璃想起了什么——三天前整理旧档案时,他们翻到过一张泛黄的洗衣班合影,排头穿蓝布衫的老太太,名字正是林淑芬。
老水厂的铁门在晨雾里泛着铁锈味。
楚风推开门的瞬间,茶香裹着水蒸气扑面而来。
值班室内,陶壶还在炉上“咕嘟”作响,壶嘴腾起的白汽在窗玻璃上凝成一片雾花。
穿蓝工服的姑娘缩在墙角,膝盖上搭着同事的外套,见有人进来,睫毛颤了颤:“我、我真没生火......”
“晓芸。”苏月璃蹲下来,声音像浸了温水的棉纱,“能和我们说说昨晚的梦吗?”
姑娘咬着嘴唇,指甲在裤缝上掐出月牙印:“奶奶总说,以前守井人半夜巡完泵,最盼灶上有口热茶。
我最近值夜班,她坐在床头唠叨了七回......“她突然抬头,眼睛亮得像被擦过的玻璃,”昨晚梦里有个穿蓝工装的爷爷,他站在炉边搓手,说‘小同志,煤该添了’。
我就......“
楚风的灵瞳在这时展开。
空气里浮动的蓝金轨迹像被风吹散的墨,却在他眼底慢慢聚成线——添煤的动作,拨火的手势,连倒茶时手腕微抬的弧度,都和父亲三十年前交接班的录像带分毫不差。
他喉结动了动,锁骨下淡去的火柴印突然发烫,那是十二岁那年,父亲蹲在旧锅炉房教他换保险丝时,火星溅出的印记。
“看这儿。”阿蛮的声音从脚边传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