奕愧怒吼,震得柴房是嗡嗡大响。
山谷的地面都开始莫名耸动。
一只只手臂破土而出,不过眨眼工夫,柴房周围的空地上便站满了身影。
老的少的男的女的肥的胖的瘦的。
有身着华服面容富态的员外。
有挽着妇人发髻,神情温婉的夫人。
有扎着总角,脸上还带着几分稚气的孩童。
更有身形佝偻、拄着拐杖骇人老妪。
这些人,无一例外,尽皆面色青白,脖颈间都挂着一条麻绳。
他们身上散发着死气与尸臭,却又被奕傀以尸傀道则强行束缚,行动间非但不显僵硬,反而透着一种灵动协调。
可令人不解的是,那酒气熏天的弈愧再无半分动作。
他就盯着柴房那面斑驳的墙壁。
墙上自然没有什么东西。
只是陈生的血书罢了。
“兄长陈生绝笔。”
“自灵澜而来,唯求一方安宁。未料南地苏家,心如蛇蝎,行事狠毒。更以言语羞辱,将兄长气至道崩魂散。”
“我死不足惜,唯恨善恶无报。恨我不能手刃仇敌,快慰平生!”
“奕愧,你我同门一场,师兄求你最后一事。以我之血,为你开路。将此苏家满门尽数屠绝,挫骨扬灰!莫要让他们有来生!”
“你我再做兄弟。”
“兄,陈生。”
每读一个字,奕愧酒气便消散一分,醉眼便清明一分,杀意也更浓一分。
当读到最后一句时,已是泪流满面。
师兄临死之前,想的还是与他再续前缘。
他奕傀何德何能呢?
“呵呵。”
奕傀忽然莫名笑了起来,初时还很低沉,渐渐地越来越大声癫狂。
苏家众人被他这疯癫的模样吓得大气也不敢喘。
唯有苏筠,瞧着奕傀这副模样觉得可笑至极。
她撇了撇嘴。
“不过死了个废物金丹。你这野修和你那废物师兄,都是上不得台面的货色。”
话音刚落,尸傀群中老妪咧嘴,喉间激射一道黑影,竟是柄缠黑气的骨刀。
她枯掌一抄,稳稳握住刀柄。
苏筠眼前一花,颈间骤凉。
鄙夷神情未褪,头颅已冲天而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