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您再瞧瞧!这可不是寻常蜂子,这是‘富贵蜂’,南疆密林里百年才出一只,天生就带财运的,小的我走了几千里地,也就得了这么一只。”
“你看它,通体玄黑,黑得发亮,这叫玄中带金,贵不可言呐。”
侄媳妇抱着孩子,被他这套说辞说得一愣一愣的,脸上那点嫌恶也散了些。
“真有这么神?”
“那还有假!”
“小的我还能骗您不成?您瞧这孩子,生得是龙凤之姿,天大的福气!这富贵蜂,就合该配他!您就当我是积个德,跟您这宝贝疙瘩结个善缘,这蜂子,不要钱送您了!”
一听不要钱,侄媳妇脸上顿时乐开了花。
哪个当娘的不盼着自己孩子好?
她小心翼翼地接过木盒,爱不释手地看了又看。
“那……那可真多谢!”
“客气!客气!”
货郎点头哈腰地挑起担子,摇着铜铃,吆喝着走远了,背影很快消失在村口。
张承阙此时坐在院里那棵老槐树下。
膝上那柄曾斩破百草谷夜色的长剑,此刻安静得像一块废铁,剑鞘上都落了一层薄薄的尘。
侄媳妇将那富贵蜂的木盒,当成宝贝,恭恭敬敬地摆在了婴儿摇篮旁的桌上,还念叨着求蜂神保佑自家娃儿长命百岁,将来能有大出息。
张承阙听着,摇了摇头。
夜深了。
侄儿一家早已睡下,村子里静悄悄的,只剩下几声犬吠。
张承阙依旧坐在院里,望着天上的月亮。
现在想来,那赤生魔的每一句话,每一个看似随意的举动,都把他整个人从里到外剖析得干干净净。
他知道自己有凡俗牵挂,自己那点可怜的剑修傲骨,绝不会允许自己抛下亲人独自逃命。
于是一纸昭告化作枷锁,将他锁在了这个凡人村落。
这辈子大概就要烂死在这里了。
为了等一个可能永远不会出现的仇家。
突然没理由的想起了自己的弟弟张催湛。
一股迟到了两年的悲恸,此刻才汹涌地漫过心头。
他那个心思缜密,做什么都谋定而后动,总嫌他太过冲动的弟弟。
若是催湛在此,绝不会像他一样,一头撞进这死局里。
可催湛偏偏死了。
张承阙闭上眼。
那只蜚蠊呢?
它会来吗?
它在哪儿?
神识探查不到,术法推演不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