离开那个被愚昧与恐惧笼罩的村庄后,秦玄和慕怜月继续他们的旅程。数日跋涉,沿途风光渐渐从乡野田畴变为更具规模的城镇景象。这一日,他们抵达了一座位于交通要道上的繁华小镇。
小镇人流如织,商铺林立,叫卖声此起彼伏,充满了世俗的烟火气。两人寻了一间看起来颇为雅致干净的临街茶肆,在二楼靠窗的位置坐下,点了一壶清茶,几样精致的茶点,打算稍作休整。
他们刻意收敛了周身所有的气息,此刻看上去,就如同最普通不过的年轻道侣,男的俊朗沉稳,女的清丽绝俗,虽气质出众,但并无丝毫灵力波动外泄,融入这茶肆喧闹的人群中,毫不起眼。
窗外阳光正好,照在慕怜月白皙的侧脸上,仿佛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。她纤纤玉指执起茶杯,小口啜饮,姿态优雅。秦玄则目光平静地望着楼下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流,眼神深邃,不知在思索着什么。茶香袅袅,时光仿佛在这一刻变得缓慢而宁静。
然而,这份宁静并未持续多久。
突然——
“砰!!!”
一声巨响打破了茶肆二楼的安宁!
只见临街的窗户猛地炸裂开来,木屑纷飞中,一道人影如同破麻袋般被人从外面狠狠砸了进来,重重地摔在秦玄和慕怜月面前的空地上,将几张桌椅撞得粉碎!
茶肆内顿时一片大乱,惊叫声、杯盘碎裂声不绝于耳。其他茶客吓得面无人色,纷纷惊慌失措地后退,躲到角落,惊恐地望着这突如其来的变故。
摔进来的是一个看起来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子,身穿一件制式的黑色劲装,胸口处绣着一个醒目的、如同黑铁铸就的山峰图案。他脸色苍白,嘴角溢血,气息紊乱萎靡,显然受了不轻的内伤。其修为,在秦玄眼中一目了然——灵元境八重。
更让秦玄目光微动的是,他认出了那青年衣衫上的标志。黑铁宗。这是与北域接壤的“铁州”境内的一个顶级宗门,其实力不容小觑,据说其太上长老乃是灵皇境后期的强者。
几乎就在这青年摔进来的同时,一道身影如鬼魅般紧随而至,轻飘飘地落在破碎的窗沿上。来人同样穿着黑铁宗的服饰,年纪稍长,约莫三十多岁,面容阴鸷,眼神锐利如鹰隼,带着一股毫不掩饰的杀意。其修为,赫然达到了灵元境巅峰!
那摔在地上的青年挣扎着抬起头,看向窗沿上的阴鸷男子,眼中充满了痛苦、愤怒和难以置信,他嘶声问道:“赵……赵师兄!为什么?!你我同门,为何要对我下此毒手?!是谁派你来的?!”
窗沿上的赵师兄居高临下地看着他,脸上露出一抹猫捉老鼠般的戏谑和残忍。他并未立刻回答,而是先肆无忌惮地放出神识,迅速扫过整个茶肆乃至小镇的大部分区域。在他的感知中,此地最强的也不过几个灵武境的武夫,连个像样的修士都没有,更不用说能威胁到他的存在了。
确认了这一点,赵师兄脸上的神色更加嚣张和无所顾忌。他嗤笑一声,声音不大,却清晰地传遍整个二楼,甚至传到了楼下街面,带着一种视众生为蝼蚁的漠然:“为什么?王师弟,你是真不知道,还是在这跟我装傻充愣?”
他慢悠悠地从窗沿上跳下,一步步走向那被称为王师弟的青年,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王师弟,语气充满了嘲讽:“上次宗门小比,你赢的是谁,难道忘了?那可是张长老的独子!你让他当众出丑,颜面尽失!更让张长老因为他儿子不争气,输掉了一万下品灵石,在诸位长老面前大大地丢了脸面!”
王师弟瞳孔一缩,脸上血色尽失,喃喃道:“就……就因为这个?宗门小比,公平竞争,我凭实力获胜,有何错处?!”
“公平竞争?哈哈哈!”赵师兄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,笑声陡然转冷,带着刺骨的寒意,“王师弟啊王师弟,你天赋是不错,可惜,脑子不太灵光!这世道,有时候实力屁用没有,你得看清哪些人是你得罪不起的!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,那就只有一个下场——死!”
他顿了顿,脸上又换上一副得意洋洋的表情,仿佛在炫耀一桩多么划算的买卖,声音也提高了几分,似乎有意让周围那些瑟瑟发抖的凡人听清楚:“不过嘛,你死得也算值了。张长老可是私下给了我五千下品灵石,让我找个机会,‘处理’掉你。啧啧,哥们儿我最近手头正好有点紧,就顺手接了这活儿。既能赚笔外快,又能交好一位灵王境初期的实权长老,这笔买卖,真是美滋滋啊!”
说到这里,他阴冷的目光扫过茶肆内那些吓得面无人色的茶客和伙计,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,补充道:“当然了,这些事毕竟不光彩,传出去对张长老名声有碍。所以嘛……等料理完你,这小镇上的人,听到了不该听的,自然也是一个都不能留。要怪,就怪他们运气不好,偏偏今天在这里喝茶。”
他这番话,说得轻描淡写,将同门相残、受命杀人,乃至随后要屠戮整个小镇的残忍计划,说得如同清理垃圾般理所当然。言语间充满了对自身实力的自信和对凡人生命的极度蔑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