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7章

不看可以,但不能走远。

这街上人来人往,万一有刺客,伤到李牧或蔡文姬,他这宿卫之职也就到头了。

有许褚和虎贲士护卫,旁人不敢靠近。

李牧陪着蔡文姬,立于马车上欣赏这汉时的皮影戏。

虽是街头表演,不如雅间清幽,却也别有趣味。

“兄台,劳驾,让一让。”

一个瘦削青年,腰间挂着酒葫芦,拍了拍虎贲士的肩膀。

虎贲士冷眼瞪去,死死盯着他。

青年顿时不满:“喂,你这粗人,我这般客气,你怎能直勾勾盯着我看?难道不知礼数二字怎么写?”

虎贲士仍瞪着眼睛,死活不让青年过去。

许褚快步返回禀报:“军师,有个读书人在跟虎贲士掰扯道理,非说挡了他的路。更稀奇的是,这人见了我也不害怕,反倒跟我论起律法来了。”

李牧抬眼望向那个较真的青年,手中折扇轻晃:“倒是个别致的引人法子,让他进来吧。”

片刻后。

许褚带着青年走来,那青年仍在滔滔不绝地讲着不学礼无以立之类的话。

吵死了!再啰嗦信不信揍你?许褚抡起拳头在青年面前晃了晃,可青年连眼皮都没眨一下。

李牧合拢折扇,饶有兴致地问:这位兄台,你就不怕真挨打?方才那一拳要是落下,怕是要给你收尸了。

青年从容笑道:许都新颁了律令,无故伤人者要赔钱服徭役十年,致人死亡者要服三十年。看兄台气度不凡,想必是懂法的。

李牧轻笑:可惜我们初来乍到,还真没听过这律法。你该庆幸,否则死了也是白死。

青年笑容一僵,连忙拱手:是在下唐突了。颍川郭嘉,字奉孝,向兄台赔罪。

郭嘉?

李牧心中了然,只是略感意外会在这种场合相遇。他向来对所谓历史名人无甚特别感触。

陈留李逸,字显谋。李牧依旧用着化名。

郭嘉眼中闪过一丝玩味——用假名却保留表字,倒是有趣。

显谋兄觉得这司马相如,究竟是真豪杰还是伪君子?郭嘉指着皮影戏,眼中透着几分不羁。

李牧轻摇折扇:能让卓文君私奔,已见其不凡。至于后世评说,连当时人都难辨真假,何况我们这些道听途说的后来者。

郭嘉击掌赞叹:我问过两人,都避而不答,只说卓文君令家族蒙羞。显谋兄这番见解倒是新鲜。

李牧反问道:那奉孝兄以为呢?

郭嘉拔开酒壶塞子,旁若无人地灌了口酒道:司马相如空负才名,竟为卓文君所困。真名士自当醉卧烟花巷陌,何苦为虚名铜臭所累?

话音未落,围观皮影戏的儒生们勃然变色,纷纷戟指怒斥:

又是你这狂徒!昨日诋毁卓文君,今日又辱司马长卿,简直有辱圣贤书!

京师重地,岂容你这等败类招摇!

司徒府竟录取此等浪荡子,当真明珠暗投!

许褚抱臂嗤笑:阁下倒是人憎狗嫌。

郭嘉扬了扬酒壶:尔等腐儒只知寻章摘句,将司马相如捧若神明,实在可笑!众儒生怒发冲冠欲上前理论,却被虎贲军拦下。

滚出来!

躲在军汉身后算什么本事?

既有胆量辱没先贤,可敢当面辩驳?

李牧转向蔡文姬,见她已兴致索然退回马车。这位才女本非钟情凤求凰故事,不过好奇皮影戏法,如今被这场闹剧坏了雅兴。

郭奉孝。李牧合起折扇,眼底掠过玩味:好自为之。

郭嘉急道:今日我做东,不醉不归如何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