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4章

段煨见郭汜授首,曹军援兵已至,当即喝令西凉军撤出战场。这些杀红眼的西凉悍卒若误伤曹仁部众,恐生变故。

曹仁斩郭汜不久,曹操中军旌旗已现。军容之盛,令杨奉、段煨等人俱皆色变。

曹军兵锋如此锐利,哪像长途奔袭?果然包藏祸心!种辑在董承身侧阴声道。董承面沉如水:慎言!杨定遁走,我军折损过半,段煨与我等有旧怨,若被曹操寻到把柄......

种辑暗自咬牙。这本该是他扶保社稷的首功,竟被曹操横插一手。

太尉杨彪与司徒赵温交换眼色。这些宦海沉浮的老臣,早看出曹军养精蓄锐多时。但比起董承等人的浮躁,世家出身的重臣更懂韬光养晦。待圣驾东归,朝堂重建,才是他们大展拳脚之时。

陛下安在?

曹操的喝问响彻战场。刘协见李傕败逃,郭汜伏诛,新封的车骑将军率兵来援,终于长舒一口气。

在侍从搀扶下,少年天子掀开车帘挥手:曹卿,朕在此!

曹操振臂一挥,五百虎贲如潮水分开,将天子仪仗周围的公卿侍卫尽数隔开。有人怒斥推搡,这些铁塔般的甲士却 。

刘协正惊疑间,忽见曹操于五十步外弃剑下马,手捧锦盒疾步而来。铁甲铿锵声中,曹操单膝点地:臣,兖州牧、车骑将军曹操,恭请圣安。甲胄在身,恕臣失仪!

刘协见曹操放下兵器,恭敬行礼,比段煨迎接时更为周到,心中惧意渐消:曹将军乃国之栋梁,朕怎会因礼数不周见怪,快快平身!

曹操起身近前,捧上食盒:臣知陛下舟车劳顿,特命军中庖厨熬制鸡汤一盅,请陛下品尝。

听闻二字,刘协双眼发亮。这位少年天子整日未进粒米,此刻闻到香气,喉头滚动:爱卿...有心了。

谄媚小人!被虎贲卫拦在外围的种辑咬牙切齿。眼见曹操既行大礼又献美食,竟寻不出半分错处。先前构陷段煨尚能罗织罪名,如今面对进退有度的曹操,竟无从下手。

当刘协与伏皇后、董贵妃分食鸡汤时,四周公卿侍卫暗自咽着口水。饥饿尚可忍耐,可闻着近在咫尺的肉香,腹中更觉空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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种大人深得圣心,何不向曹将军讨些吃食?某小官低声提议。种辑顿时面红耳赤——方才痛骂曹操,此刻怎能低头?他梗着脖子道:休想!

众官员又望向董承。太尉杨彪等人却闭目养神,强忍饥肠。董承心中暗骂这些死要面子的同僚,只得硬着头皮上前:安集将军董承,拜见曹将军。将军勤王救驾,真乃社稷之臣。

曹操眯起细眼未答,刘协连忙解释:此乃董贵妃之父。

曹操拱手回礼道:原来是董国丈,曹某有礼了。

董承心中暗恨,这曹操非要等刘协介绍后才行礼,分明是故意在皇帝面前表现只听圣命的姿态。

见曹操问礼后便沉默不语,董承气得咬牙切齿。

曹操不开口,董承只得强忍怒意道:曹将军,诸位大臣已整日未进食,可否安排膳食?

曹操闻言惊讶地看向刘协:陛下竟也未曾用膳?

刘协面露愁容:曹将军,朕实在困苦啊!

曹操勃然大怒:臣特意备了鸡羹汤,就怕陛下饮食不周。谁知尔等竟让陛下挨饿?皇后与贵妃想必也未进食!尔等就是这样侍奉陛下的?

不待董承辩解,曹操立即喝道:来人!速为陛下准备御膳!

董承强压怒火低声道:曹将军,还有诸位大臣...

曹操怒色未消:陛下尚未用膳,尔等急什么?待三军埋锅造饭时再一同进食。

可我们已饿了一整天!董承紧握双拳,这阉党之后分明是故意的!

曹操冷声道:董国丈,看在你是皇亲的份上,本不愿多言。陛下虽离宫在外,为臣者仍当恪守君臣之礼。尔等不备御膳也就罢了,还要曹某违背礼制,是何道理?

刘协见状连忙劝解:曹将军息怒,朕并未怪罪他们。念在众卿护驾有功,就一同准备膳食吧。事急从权,不算违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