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已经是一位七十级的牧师了,她的父母也不是老死的,复活完全没问题。
种师道的身体微微一僵,脸色沉了下来。凝视着河面浮漂,声音中全是不悦:“九娘,你可知《天圣令·丧葬令》?”
九娘不明所以的回道:“不知。”
“令文有云改葬需宗子主之,宗子主之。”老种目光如炬,狠狠瞪着九娘“你可是宗子?”
九娘的手指深深陷进掌心:可我是他们的骨肉......
“《宋刑统·户婚律》载明,女子预丧事,杖八十。”种师道的每个字都像锤击,“你欲以身试法?”
河水沉默东流,少女的脊背微微弯曲。
“再说钱财。”老种干枯的手掌伸出“迁葬需二十贯葬仪钱,五贯破土税。你月俸几何?”
“我......我有钱......”
“《田令》有载,未婚女子俸禄归父族所有。”大手一挥“你拿什么支付?”
九娘的牧师袍在晚风中轻颤,像片无处依托的落叶。
“即便筹得银钱,”种师道继续发问,“你欲向哪个衙门申领破土文书?开封府可会受理女子诉状?”
少女的嘴唇失去血色。她想起去年邻村女子因祭扫父母荒坟被笞掌的往事。
“最要紧的是,”老种转头看她,“你如何说服族老?《涑水家仪》明载女无外事,那些耆老,可会为你破例?”
九娘怔怔望着祖父衣袍上的绣纹,那精致的针脚线路突然变成牢笼。
她想起母亲生前常叹女儿身,不由人,那时,她不懂。
如今才知这话的重量。
“可是爷爷,”她声音发颤,“我确能复活......”
“荒谬。”种师道怒骂一声,目光投向田地之中,“我让你混进金府是让你学本领的,本领没学到,装神弄鬼那套你倒是学的有模有样!!”
复活?
他不信!
成仙,异士,自古有之。
死而复生,书中从未见闻!
至于王夫人的事儿,根本没几个人知道。
九娘缓缓低头,额发垂落时,她看见自己水中倒影——个被无数无形丝线束缚的木偶。那些名为的丝线,早在她出生那日就已缚住四肢百骸。
她默默起身离去。
小主,
河水东流不止,带走了少女不合时宜的孝心,也冲刷着这个时代对女性最深的禁锢。
金小山手里的镰刀“哐当”一声砸在田埂上,他是能听清三里外蚊子打架的,此刻却被几个法律名词逼得抓耳挠腮。
“《天圣令》是个啥玩意儿?”
他扭头朝李清照嚷嚷,活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。
李清照正蹲在地上研究一株麦穗,头也不抬:“大概是七十多年前仁宗朝的老黄历吧。”
那语气轻描淡写得仿佛在说昨夜的剩菜。
她当然知道《天圣令》有三十卷之多,但一个研究诗词歌赋的才女,谁耐烦记那些枯燥条文?这就好比让米其林大厨去背食品安全法,纯属跨界为难人。
“那《宋刑统》又是什么鬼?”
金小山继续挥洒着他理直气壮的无知。
“《宋建隆重详定刑统》。”